宋可可是整堂数学课上最积极的一个学生。只要乔相京一开口,不管他提的是什么问题,她会还是不会,她都会第一时间挺起胸脯,乖乖地把一只手臂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臂高高地举过头顶。
她的屁股是绝对不会停留在凳子上的,哪怕只是向上一点点,能被偶像看到的机会多一点点,她都愿意尝试。
如果允许的话,冲上天花板也不是不可以。
乔相京:“第四排靠窗的那个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汪麟正心不在焉,还没反应过来是点到自己,直到同桌在桌子底下拍拍她,她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站起来,说:“我……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汪麟。”
“好,汪麟同学,没关系,我讲一下解题过程。来,同学们,看黑板,这道题第一步是……”
原野倚着门框给乔相京比了一个大拇指。
下课之后,原野和乔相京一起去房车上吃饭。
原野对于学校的饭菜还处在适应过程中,乔相京每天都会让自己的工作人员从城里带饭菜回来给原野开小灶。
原野先发制人:“你早上采访为什么不叫上我?”
乔相京无语:“明明是你睡过了。”
原野倒打一耙:“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胡搅蛮缠。”
说话间,桌上的一个纸杯掉到桌子底下。
乔相京瞄了一眼杯子的位置,弯腰去够,凭借感觉在桌下寻摸。
原野则整个人钻进了桌子底下。
原野先拿到杯子,正要起身,乔相京的手掌倏地一下子便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夏日正午时分,乔相京手心里渗出细密密的汗珠,而原野的手指冰凉,骨节分明,如同一把玉骨扇,久浸于寒潭。
霎时间,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自指尖而起,原野颈部微微颤动,耳鬓发麻。
乔相京的手搭在原野的手指上,下意识地想抽回去。
原野猛地一抬头,脑袋重重地磕上桌角,疼得吱哇乱叫。
她手里的纸杯掉落,被乔相京接住,原野的脸因为窘迫和疼痛红得像个猴屁股。
她疼得流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
乔相京问:“没事吧?让我看看。”
在乔相京面前,原野娇小的一只坐在房车的沙发椅上,双手抱着头。
乔相京折腰,仅仅半身便护着原野的全部,他宽阔的脊背和原野蜷缩颤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原野额角上出现一道深红色的痕迹,丝丝血珠从细小的裂痕中细细密密地渗出来,她感受到暖融融的粘稠液体爬过肌肤,最后干巴巴地挂在腮边。
乔相京小心翼翼地撇开原野额角上垂下来的头发,掰着她的脑袋左看看右摸摸,随后从另一个房间里拎出一个透明塑料盒子,里面装一些医药用品。
原野拿起手机当做镜子,两只手挤压那道小小的伤口,想把血一次性挤干净。
乔相京把医药箱投到沙发上,皱着眉头问:“你干什么呢?”
他利落地打开盖子,把酒精和棉签放在桌子上。
一只修长的大手捏着一只小小的棉签在酒精瓶子里晃来晃去,另一只手撩起来原野的碎发,按到头顶上,随后冰冰凉凉的棉签棒就出现在原野伤口的周围。
乔相京用棉签细致地擦拭血迹,触感冰凉,节奏一起一落,原野觉得这不像是在擦拭伤口,而是拿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有一搭没一搭地挠她心尖。
他抬起原野的下巴,手里的棉签换了一根,顺着原野脸部的轮廓滚了一圈。
原野的脸侧对着他,有点紧张。
乔相京每凑上来一次,她都会下意识地往后撤一点,现在她已经撤到沙发中间了。
乔相京从最开始的俯身转变成撑着桌子探身往前够。
“你能坐过来点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乔相京给上药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好吗?”
“仅限于你的粉丝。而我,恰好不是。”
“那你喜欢谁?”
原野佯做扭捏,故意说:“陶演吧。之前不是特别了解他,不过自从你给他打过电话之后,我就注意到他了。他什么时候来,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
“嘁。”
乔相京换上一瓶紫色药水,手法比之前又要轻上一些。
接着他从药箱的角落里拿出一小罐白色的粉末,找了个盖子,轻轻地抖落上一番,对着盖子吹一吹。
“昂头。”
乔相京像一个专业的大夫,洒了一些粉末在原野的伤口上,随即她便感受到一阵刺痛,像有一条条细如游丝一般的小蛇钻进她的大脑之中,替她排淤清毒。
“这是什么?”
“独家秘方——陶演没有的独家秘方。好了。起来吧。”
原野被乔相京的反应逗笑了,但为了避免伤口崩开,只能抑制动作幅度,因此现在她面上的脸色极为难看,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极了整容失败的反面案例。
乔相京语气平和,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上课时示意我提问的那个女生怎么了?跟你昨晚出去的事情有关?”
她沉默下来,看向乔相京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乔相京也不着急听她的回复,仍然低着头自顾自地收拾医药箱,有条不紊地将每一件药品规规整整地排列进有限的空间里,码得整整齐齐,好像自己从来没有问出过什么问题一般,也不期待任何人的回复。
上一次带给原野这种压迫感的,还是王怀民。
原野恍神一会儿,立马意识到如果她始终不言语,就更加印证了乔相京对于她和汪麟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猜想——她无论如何都要说点什么才行。
“看了她的数学作业,觉得这孩子心思缜密,思维发散,有搞科研的潜质。我寻思着要不回去之后和王所长商量一下,组织一个青少年训练营,在全国各地开展选拔赛,为我国的基因工程事业发展储备人才。”
乔相京冷笑一声,表情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