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白芷眼前一亮。
从前在上谷红叶馆时,何笑曾带他们去听过几回书,里面的故事都有意思的很。
只可惜他们那时穷的很,没有多余的银钱去听书,又一心向学,也没有时间去听书,如今想来,确实少了不少乐趣。
“是听哪一折?”她兴致勃勃的追问,“我记得我从前听过一折剑出兰台的书,极有意思,可惜没听到结局。”
叶承瑾愣了,重复道:“剑出兰台?”
“嗯,是讲一个少年在乱世中仗剑而出除强扶恶的故事。”白芷以为他没听过,便解释道,“当年这折话本在上谷可火了,不仅是说书先生在说,还被改成了戏本子呢。那个少年的名字我还记得呢,叫做……”
叶承瑾接口道:“君子剑兰琅,又称兰小六。”
白芷很是惊喜:“你也听过这一折?”
“我没听过,只是手里有几本。”
叶承瑾道,“早知你喜欢,我便拿这话本子做你的生辰礼。”
白芷欢喜得很:“现在送我也不迟。”
刚在书局,她并未找到这话本。
“好。”
叶承瑾点头,却是有些为难,“不过,这话本只在冀幽之地流传过几年,如今就是连专收杂书的书局都找不到这本子。你今日若想在茶馆听这一折,怕是要费点功夫。”
白芷好满足得很:“不用特意听这一折,我回去抽空看话本子就成。”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是忙,偶尔听一听无妨,日日听实在是没这个时间。
“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听书呢。”
他们下午便去了茶馆听书。
那茶馆热闹,说书先生书说的也好,听书的人便跟着说书先生的书起承转合,喜怒哀乐。
只是,他们虽挑了雅间,却仍是隔不住大堂的嘈杂。
白芷听得起劲,喝茶的间隙却见叶承瑾眉眼中无甚兴致,怕他不习惯,便道:“这里有些吵,要不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吧?”
“不用。”
叶承瑾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摇头,“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嘈杂的。”
“这样的烟火气,让我觉得,我这些年的征战,也并不全是错误。”
白芷一怔。
这些年,人人都说他是战场上常胜不败的将军,用兵如神。
可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当这个将军?
她将手覆在对方手上,掌下粗糙的触感一点不似侯门中长大的贵公子,轻声开口:“柏舟,你倦了吗?”
若是倦了,柏舟不做这个将军,或许,他们能回上谷,做一对平凡夫妻。
“我半生都在军营,不过一时感慨,算不上倦。”
叶承瑾反手握回去,声音有些疲累和无奈,“就算真倦了,储君未定,我就走不得。”
“储君不是……”
白芷咽下未曾出口的那两个字,实在疑惑,“这竟会有变化?”
“玉郎若在,自然……”
叶承瑾的声音是惋惜,也是心疼,“只是,玉郎身体一向不好。中秋宴后,他就出了京,至今未有消息。”
白芷心中仍有许多疑惑,却没有再问下去。
“在军中也好。”
她只是笑着安慰他,“我虽只随你去过几次军营,却早已发觉,你在军中自在许多。你与军中那些将领,如沈长史、谢将军他们相处,比与二弟、三弟他们更像兄弟。”
“比起王府,军营更像你的家。”
的确如此。
但叶承瑾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在家里时,他与父亲也好,与母妃也罢,中间则隔着太多的爱恨与怨愤。
而在军中则没有那么多顾忌,也就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
“我都想不到,你不做将军的模样呢。”
白芷打量着他,“柏舟,除了军中的那些本事,你还会些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
叶承瑾同她炫耀,“最基本的识文断字且不说,骑射更不用说。我箫吹得不错,你是听过的。我地图也画的好,我还会打铁。我还学过酿酒呢,虽说酿出来的酒苦了点……”
会的真多。
不像自己,只有医理和厨艺勉强拿的出手,其他的都不会。
白芷随口感叹道:“如此,往后就算你不做将军了,也养的活自己。”
“我不止会养活自己,还会养活你。”
叶承瑾道,“阿九,我们之间,不用分的太清。”
白芷不是同叶承瑾分的太清,她只是想同康王府分清一点而已。
只是,康王府与叶承瑾,原本就分不清。
她有自己的坚持,却不想伤叶承瑾的心,点头应了:“嗯。”
两人吃过晚饭,已过了黄昏,叶承瑾没有回康王府,却是同白芷一起回了红叶馆。
“我明日寅时初刻就要回军营,没必要让你折腾。”
两人回房之后,叶承瑾珍而重之的将准备好的生辰礼送出,笑道:“阿九,生辰快乐。”
白芷期待的将礼物打开,最上面的,果然便是她刚刚说的那折剑出兰台的话本子。
她将话本子拿起,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张的银票。
她实在诧异,却只是仰了头看着叶承瑾,等他的解释。
“阿九,这是我们结婚后你的第一个生辰。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样的生辰礼。只是,思来想去,你如今最缺的,就是银钱。”
叶承瑾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指着那些银票,“阿九,我把我们结婚这三个多月来,我身为骠骑大将军领到的所有俸禄、俸米、俸田和赏赐全都折成了银子,扣去这期间我花掉的,总共还剩下一千五百三十二两。”
“我没把亲王世子的钱算进去,所以,这不是康王府的钱,只是我的钱。”他深深凝视着白芷的眼睛,“阿九,这是我们的钱。”
“这其实本不该当作生辰礼,但我想,或许只有今日,你会愿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