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要召青葙入宫?”
叶承琅纠结了一会,才道:“是陛下听说,谢主事与常人不同,有半仙之称,断生死之能。如今……”他吞下几人心知肚明的那个名字,“……情况危急,命在旦夕,陛下不愿接受,才请谢主事一试的。”
他抬眼见白芷神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但嫂子你放心,此等怪力乱神之事,我们自是不信。陛下亦只是一时情急,纵然不成,也不会伤害谢主事。还请嫂子体谅,陛下拳拳爱子之心。”
“我知道了。”
白芷说,“我这就去劝知白。”
她往知白所住的东厢房走,才走了两步,就摔了下去。
叶承瑾连忙去扶她,白芷推开了他的手,想要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可试了两次,却仍然没站起来。
白芨终于走到她身旁,伸手扶起她,道:“阿姐,若是不愿,就别勉强自己。”
“回去休息吧。”
白芷没有回房,只是就着白芨的搀扶继续往前走。
见他们这样,叶承琅也很担心,忙凑在叶承瑾耳边轻声问道:“大哥,你和嫂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叶承瑾不答,只问道:“玉郎怎么样了?”
叶承琅垂头沉默了一会,才道:“自初十那日昏迷后,他再不曾醒过。”
“四更的时候,他又吐了一次血。墨白说,他已、已经油尽……”他喉头酸涩的要命,哽咽了几次才终于把这句话说完,“……油尽灯枯,回天无力了。”
“大哥,等下你随我一起入宫,去、去见……”他眼中含泪,用手抓着叶承瑾的肩膀,不知是要安慰他,还是要借助他的力量来支撑自己,才能把剩下这句话说完,“去见玉郎最后一面吧。”
“最、最后一面?”
叶承瑾大惊,“怎么会这样?墨白呢?他在做什么?他不是说、不是说还、还能撑……”
对着承琅绝望哀凄的眼神,他再也说不下去。
可最后一面这样的字眼击溃了他的心神,让他将什么都抛诸脑后,终于忍不住对着白芷大喊:“阿九,我求你。”他流着泪,低声下气的恳求,“我求你,救救玉郎吧。”
可白芷没有回答,也不曾回头,甚至连她的脚步也只停了一瞬,就继续往前走。
此时此刻,叶承瑾知道他不该再逼她,可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玉郎死亡。
“阿九,”他又喊了一声,抛却所有骄傲与尊严,跪地祈求道,“我求你。”
纵然早已决定不听不看,可那双膝跪地的声音太响,就好像直接跪在了她的心上。
白芷蓦然回头,却不敢去看跪在地上的叶承瑾,而是很快仰起了头,含着泪道:“柏舟,你、你这样逼我……”
“阿九,那是玉郎啊!是救过你、对你有恩的玉郎啊!”
叶承瑾不肯放弃,继续恳求,“他如今命在旦夕,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
“是,我不能看着公子死去,那你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青葙去死吗?”
白芷终于嘶喊回去,“叶承瑾,公子救过我,公子对我有恩,这些我都记得,我也从未忘记。”
“可这些,难道青葙不曾做到?”她一字一句撕心裂肺的问他,
“青葙难道不曾救过我,不曾对我有恩?”
“叶承瑾,我只见过公子三面,可我与青葙相识了十六年。”
“十六年啊……”她抹着眼泪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把我的命赔给他……”
叶承瑾心如刀割,却仍然继续道,“阿九,我把我的命赔给他……也不行吗?”
白芷身体一颤,若非白芨还搀扶着她,几乎要再次倒下去。
“杀了我吧。”
白芷闭上眼睛,泪水流了满脸,“我把我的命赔给公子。”
“原来,你们要和离,是为了这个。”
白芨终于听明白,颤抖着问她,“可是,阿姐,能救公子的是谢大夫,他为什么求你?”
白芷回答不了,白芨便看向叶承瑾,“你应该去求谢大夫,为什么要来求阿姐?”他颤声质问,“阿姐做不到,你为何要逼她?”
“你是阿姐的丈夫啊!”
“白芨,你以为我愿意逼她吗?”
叶承瑾垂下头,说的很是艰难,“谢青葙说,他把命许给了阿九。阿九若愿,他就为玉郎舍命。”
“我不求阿九,你想让我怎么办呢?难道要、要我……”他狠了狠心,终于还是把最坏的可能说出了口,“用剑指着阿九、指着陈知白、指着你……用你们的命来威胁谢青葙吗?”
“你会吗?”
白芷问道,“如果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不肯,你会这样做吗?”
看着她泪水盈盈的眼,叶承瑾挣扎了许久,终于摇头:“我不会。”
“阿九,我会恨你,可用你的命去威胁旁人,我做不到。”
“如此,也不枉我爱你一场。”
白芷在泪水中微笑,“柏舟,那就恨我吧。”
“我会。”
就在这时,自叶承瑾祈求时就一直沉默的叶承琅突然开口,声音愧疚而凄冷,却带着无法转圜的坚决,“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