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问道：“这装备是谁送你的？”
甄熙一愣，“我自己买的。”
老太太扫了一眼沙发，发现没有变色，有些惊讶，“我查过后台，你的账户里并没有下单，我试图查下单的账户，锁定不了。”
甄熙只能装出惊讶的样子，其实心中是真惊讶，“确实是我自己买的。”
沙发没有变色，老太太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话语却很轻松，“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晚点提交研发部查查日志。”
“不能玩游戏，甘心吗？”
甄熙回忆着自己前段时间的超长上线，摇摇头，“没什么甘心不甘心，我本来累得很，就没精力玩。”
沙发没有变色。
老太太又问：“第二宇宙的人可以永远存活，你羡慕吗？”
甄熙摇摇头，“都是固定程序，没什么好羡慕的。”
老太太立马便问：“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是固定程序吗？”
甄熙忍不住仔细一想，不禁吃了一惊，还真特么的是，比npc还npc，活脱脱的现实社会的npc。
甄熙叹了口气，“我觉得也确实像npc。”
老太太接着问：“但是，现实世界，你会死，你过得也不好，第二宇宙中，你有个令人尊敬的职业，有豪华的住宅，成群的仆人，衣食住行皆是上等，你就从没想过永远生活在第二宇宙吗？”
甄熙一点不否认，“经常会想。”
沙发一直是浅灰色。
老太太一脸严肃，“同样是固定程序，同样受困于眼下的生活，现实和第二宇宙，你会选择哪个？”
甄熙被这震撼灵魂的发问惊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露出一个笑容，“不管怎么回答，我都将知道真实答案。”
甄熙摸了摸沙发，叹了口气，“还是现实世界吧。”
沙发没有变色。
老太太脸色大变，“为什么？”
甄熙很认真地想了想，“也许活着就该痛苦，就会挣扎求存，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真的生活在第二宇宙，可能会产生新的痛苦，与其面对未知的痛苦，不如活在这个已经熟悉的痛苦之下。”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你是我这段时间测评以来，唯一给出这个答案的人，其他人都希望生活在第二宇宙。”
甄熙很忐忑，“那是不是想活在第二宇宙才是正确的答案？”
老太太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孩子，你别担心，这些都没有标准答案。”
甄熙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一旦测评不过，我就要失业了，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份谋生的不错选择。”
沙发没有变色。
老太太温和地笑道：“我能理解，我的测评已经结束了，下面会有其他同事过来测评其他方面，你都无需紧张，正常应对就行。”
老太太走了，甄熙刚松一口气，就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穿宽大的白色长袍，后裙摆很长，拖地而行，他面容白净无须，很是儒雅。
男子来到甄熙面前，“你好，甄熙，我是后羿。”
甄熙腾就站起来，结结巴巴，“您您是后羿？”
后羿是第二宇宙研发团队的首席星空设计师，第二宇宙的星球都是他带队建立的。
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按到甄熙肩膀，迫使她坐下，“不要紧张，我有些话要问你。”
甄熙疑惑地问：“您也是测评我的？”
后羿一笑，“当然不是，我刚刚才得知你来了总部，便插队见你一面。”
甄熙脑子里快速运转，她所在的部门是npc运维部下设的npc治疗科，与星空设计师八竿子打不到。
后羿坐了下来，拿出一个显示器，展示给甄熙看，“你认识他吧？”
甄熙扫了一眼，心头一震，上面赫然是吴天的形象。
后羿道：“我查过他的轨迹，他与你有过两次交集。”
甄熙只得点头，“前段时间，我上班的时候，他预约了看诊，当时就说他自己是人类，因为我没有接到系统提示，还以为他撒谎。”
后羿盯着甄熙，“以为？也就是说，后来你发现他确实是人类，你是如何发现的？”
甄熙的心漏跳了一拍，百分百确定吴天是人类，当然是因为捡到他的宝箱，这肯定不能说，“他说他爱上了一个npc，能说出这个词的当然是人类。”
沙发没有变色，甄熙的心才算放下。
后羿很意外，“他说他爱上了一个npc？”
甄熙点头，“叫画影，不过第二次，画影也来了，您应该也能查到，画影说她在现实中是个男人。”
后羿点点头，“那个确实是个玩家，不过他现实中不是男人，是个年迈的老妇人。”
甄熙：“......”第二宇宙果然没有真话。
后羿又道：“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很多玩家冲进来，吴天便彻底消失了，你可知道？”
甄熙想说不知道，可是那次她躲在衣柜里躲过了扫射，后羿肯定能查到，“我记得，我躲过一劫，出来发现都人都不见了，就是地上全是血。”
后羿盯着甄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应该问，你有没有捡到什么？”
甄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屁股下面的沙发格外地烫，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的是工作账号，不能参与任何玩家行为。”
后羿眼神凌厉了起来，声调猛然拔高，“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甄熙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
沙发黑了。
甄熙尴尬得恨不得钻到沙发下面，“我其实看到了一个宝箱。”
后羿似笑非笑，“那宝箱呢？”
甄熙如坐针毡，却只能实话实说，“我试着自己领，但是因为是工作账号，领不了，我当时就输入了自己的私人账号领取，我那时还不知道我的私人账号被注销了，然后宝箱就不见了。”
沙发变回浅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