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家嫂本是扬州盐商之女,孩提时受父兄牵连,被卖入青楼。但她自幼勤奋好学,自强不息,这才得以在乌烟瘴气的青楼里以歌艺立身,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自打进门后,品行端正,贤良淑德,孝敬长辈,照顾幼小,事事小心翼翼,样样不曾怠慢!” “这世道规矩于女子不公!但我大哥爱她,我母亲疼她,我们敬她就够了!无需外人来评价!” “所以,还是那句话,李家不是豪门大户,过的是日子,不是所谓的名节!今后家嫂刘氏依旧是李府的主事大娘子,希望别有用心的人就此打消借此事打压李家的念头,否则别怪我李余年剑下无情!” 一番话说得充斥着护短之心,刘香韵泣不成声! 跟着一起抹泪的,还有相似遭遇的锦团儿。 寇准上前一步,压下议论纷纷的嘈杂。 大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在下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我寇准,长安人氏。家父卢秉义,原是神策军的一名校尉,受奸人迫害,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家姐卢娇筠,四岁被卖入青楼,受尽磨难,境遇与李家嫂子一般无二!” “李余年说的对,女子何错之有,错的是这世道规矩!我家姐想必大家都认识,正是曾经名噪京城的锦团儿!今后若有人对家姐不敬,先问过我手中的刀!” 寇准此言一出,现场彻底炸了锅! 好家伙,舞姿冠绝长安的花魁锦团儿,竟然是寇准的亲生姐姐!这里边的事儿,请个说书的来,估摸着都能说个好几段出来! 这趟出游踏青太值了,踏出了个惊天大新闻。 李余年也没料到寇准会在这个时候公布此事,这不是刻意上来帮自己挡了一刀嘛! 寇准抬手止住正要开口的李余年,笑道:“迟早的事儿!不过今后我姐弟二人还有慧灵姑娘,就借住在你家了。吃你的用你的,啥时候买了宅子,啥时候再说!” 李余年拜谢道:“求之不得!” “呵!你小子可真敢说,你家两位小娘子瞪你了!” 李余年硬着头皮看向周宜二人,一滴冷汗顺着背脊悄悄地滑落下来。 一行人,几匹骏马,一辆马车,有说有笑地离开了灞水柳岸。 留下一群热议的长安民众。 “他们刚才是不是斩了一个人?” “嗯,斩了一个二品大员家的公子。” “为啥感觉云淡风轻的呢?” “你若是能领兵斩敌四十万,你也云淡风轻。” ...... 大明宫,延英殿,御书房。 皇帝终究还是搬回了大明宫,这是他此前最喜爱的一间书房。 阳光透过直棂窗映在屋内,一派明窗净几的景象。空气干燥有温度,格外的清新。 原定出游踏青的计划被文臣们驳了回来,所说的也有道理。 眼下大局初定,好多事情需要处理,况且边关将士的死伤数目甚大,主将之一的老将薛环更是英勇就义。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落个贪图享乐的口实。 皇帝周琦今日兴致颇高,正挥毫泼墨,写着一幅大字。读书读不过废太子周泰,风姿比不过老三周珏,唯独一手字还过得去,三人里算是拔尖的。 周澜依旧妆容精致,金银首饰穿戴一新,显得格外的贵气。 此时正坐在一张茶桌后,一双素手在各色茶具间流连翻转。不一会儿,茶香渐渐溢出,屋内顿时清香扑鼻! 一名内官低着头来到门口,抬脚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苏北,怎么鬼鬼祟祟的,有事说吧。” “回陛下,李余年,寇准两位将军先回来了。” 周澜闻言一笑,问道:“玉真也回来了吗?” “是,玉真公主也回来了。” 周琦说道:“哟,妹妹何时和玉真和好了?” “哼,不告诉你。”周澜笑得灿烂。 见苏北没走,周琦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说吧,出什么事了?” “裴相跪在宣政殿外求见,说李余年在灞水杨柳岸斩了他家的三公子。” “什么!斩了?为了什么?” “奴婢已经着人去打听了,片刻就会有消息传来,要不召裴相进来问一下?” 周琦思虑片刻,说道:“不用,让他在殿外先候着。” 裴元忠年近六十,面庞清瘦,双鬓斑白。即便是被斩了一子,双眼内依旧波澜不惊。 眼见内官苏北迈着小碎步回来,裴元忠吃力地站起身子。 “陛下说,请裴相在殿外候着。” 裴元忠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半空,脸上不禁地泛起一丝苦笑。 ...... 傍晚时分,周澜在右银台门等到了周宜,也第一次见到了送周宜回来的李余年。 李余年单膝跪地行礼,说道:“末将李余年,叩见昌平公主!” “快快平身,让本宫好好看看,什么样的相貌能迷住我家玉真。” 头戴幞头,身穿宽袖圆领青色短衫,一条长布腰带系在腰间。一身的打扮老气横秋,与这个年纪格格不入。 相貌也平平,放在人堆里大概也只能评个中上。 独一双眼睛沉稳睿智,仿佛能看穿人心,却又如星光般明亮清澈,令人不禁想多看一眼! 半晌,四周一片静谧。 “咳!” 周宜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朝李余年挥了挥手。 “末将告退!” 李余年如释重负,转身快步走入夹墙的阴影中。 早就听周宜说过,大明宫里有个姐姐比她还要美。 李余年起初是不信的,他无法想象那该是什么模样的人。 但此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质疑老天爷的手艺,是非常不明智的。 身后传来嬉笑骂声:“臭丫头!我才多看一眼,你就不愿意了?” “姐姐不许看,余年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