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凳翻落,垂死之际,白绫突然生生被割断,她跌落地面,门外采薇入屋惊呼,禀报白铮。
白铮匆匆而来,见此气急,伸手欲打,却迟迟未动。
然后,他转身,一掌将桌子生生劈烂。
“为了他,你要置你兄长于何地?!爹娘拼了命才有你我二人的生机,我刀山火海血里来的功名,你竟这般糟蹋!就为了一个男人!”
林楚然入屋,一把拉住他。
“夫君莫急,容我和蓁蓁谈谈。”
白婉思垂泪,抱着林楚然哭声颤抖。
林楚然恬静一笑,“蓁蓁,你可知我家小妹也如你一般跳脱任性。”
“可越是门府世家,很多事自己越做不了主。”
“我很幸运,遇到伯淮,可我家小妹,和你,注定要入宫为妃。”
白婉思哭声渐弱,趋于平静,她抬头看着林楚然,年长者的稳重让她静下心来。
“六王夺嫡,朝局动荡,若我父亲或伯淮此刻嫁女嫁妹,必然会被陛下认为结党营私。夺嫡之事何其凶险,纵寰王英才果决,非陛下立诏之人,你我又能如何?”
白婉思把头埋在林楚然腰间。
“可先帝已去,就不能将我另嫁么?小九知道我心有所属。”
“蓁蓁,他是新皇,太后势力纵横朝野,他即便不要你,但为了兵权,你必须入宫。”
“你若执意跟寰王,到时寰王手握兵权,引陛下猜疑,你这不是害他吗?”
“这是个死局,你命如此,蓁蓁,放手吧,你也不想他有事,对么?”
她张口欲辩,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你也不想他有事,对吧?”
思路渐明,她眼中困顿全无,一片清澈,带着些木然,缓缓疲惫道。
“谢嫂嫂解惑,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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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半年后,她被特赐归宁殊荣,白府无趣,她着常服与采薇、翠玥闲闲漫步街中,来到城边,见流民纷纷,衣衫褴褛。
白铮与众人搭设粥棚,听闻是北一带遭了洪水,村民流离失所,他奉圣命安顿百姓。
白婉思与白铮不多说话,见流民苦难,心下恻隐,也不顾身份亲自执勺施粥。
一旁佛门弟子前来布施,人群中一沉郁寂黯的大师,眼中悲悯万物,向身边人讲述佛法。
流民越聚越多,外围听众有甚者泪眼婆娑,起身叩拜。
人潮散去,恍惚间,一人与她擦肩而过。
“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她恍惚间,再四处去寻,那说话之人却寻不到。
白铮过来她身旁,命人接过她手中厨物,毕恭毕敬。
“不敢劳娘娘凤驾,请移步。”
这是记忆中最后一次和白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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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渐淡,她回过神,斜依在榻上。
白铮似乎是个不善与小妹交流的行伍之人,毕竟年龄逾距无法消除。
但令她吃惊的是。
白婉思,和寰王有旧情。
那句“小九知道我心有所属”让她疑虑。
皇上既然知道她心有所属,可行为举止表现的无不...亲昵。
好似两人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对寰王好奇之余。
她越发看不透这皇帝。
但关云樾生死未卜的状态无不提醒她,与寰王相关的人,都危机重重。
想到这里,她发觉自己后背薄汗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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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避免宫人生疑,任按着原身的习惯食斋拜佛。
听翠玥说,今日是浴佛节,白婉思在这一天都会去食圆食,浴佛,赴斋会放生。
午膳前,全盛带着宫人将她请去九重殿。
还未进殿,就看殿外跪叩一垂泪女子。
女子神情凄婉,一身素衣,并无簪饰。
“皇上,请您开恩,饶恕臣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