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清元皱着眉毛,像是看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表情十分嫌弃。
“绣字。”
霍峥平静地回答他,对自己所做之事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喜悦。
贺清元木着脸看向那两个“木”字,以及霍峥那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洞的手指头:“你别告诉我,你绣的是个‘楚’字?”
霍峥仰头看他,然后点点头,唇角微扬。
此时此刻,贺清元才深深觉出好友的无药可救。
“霍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霍家的儿郎,是名震京城的霍六将军,你这手是用来操笔执书的,不是跟个姑娘家一样绣什么不伦不类的针线花样!”
贺清元的恼火没有半点影响到霍峥,他的怒吼只换来霍峥平静的声音:“霍家已经没了。”
“我也没忘记那些。”
霍峥温柔地看向手中那还没绣成的一个字,没有和他细说的意思,只道:“可找到他了?”
贺清元记起今日自己到霍峥这里来的目的,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同他道:“找到了,他那日在街头出现,被人直接带到了圣上面前。”
话端停了停,贺清元冷哼了一声:“倒是挺巧,他是被楚执宜救下的。”
他说话时目光没从霍峥的脸上移开,特地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分表情。
霍峥也果然不出他意料地变了变脸色。
那一瞬间的眼神很复杂,贺清元没看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执宜的怀疑。
“倘若是旁人在圣上面前将他救下,我或许还会觉得那人是善心大发,但这人是楚家二娘子,这人向来……不简单。”记起霍峥对楚执宜的袒护,贺清元硬生生将自己心底对那女子的厌恶之词咽下去了。
上次楚执宜用来忽悠他的那番话,贺清元也是最近才回过味来。
什么救下霍六,什么怕他们国公府带走霍峥会引起圣上的猜忌,楚执宜倘若当真那样为旁人着想,又怎会伤霍峥至此。
“霍屹现下人在何处?”霍峥未将贺清元的其他话听进耳中。
“被送去越州了,我查了一番,过得不苦。”贺清元闷声道。
“她从前在越州待过,越州的刺史同她有些交情,既然将他救下,又特送去了越州,便是好意。”
纵然贺清元不愿相信,但霍峥这次说得倒真是没错,贺清元皱眉:“你如何将她从前的事情都知道的这般详尽?”
“有心自然知晓。”
霍峥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又问他:“你近日不是有事?”
贺家主君最爱吟诗作对,平日里京城中一般的茶酒诗会都是雍国公府中举办的,每年城中的女学都是由贺家做主办的。
今年格外不同,国公府又要办礼法学堂,贺清元自然闲不下来,是挺忙的。
他目光敏锐地注意到霍峥手上又添了新伤。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贺清元便也没多问,将霍峥吩咐的事情同他细说了。
末了,又不确定地问他:“那位疑心深重,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霍峥凭借自己对那人的了解:“不成问题。”
两人很快说完要紧事,贺清元又将视线转向霍峥放在一旁的那块方帕,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大有觉得楚执宜这女子是会蛊惑人心的妖女的想法。
“你当真不跟我离开楚府?”
他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实在是怕下次再见到自己好友,难以料想他又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
霍峥没应声,贺清元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霍峥:“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在关外遇见的那个小娘子吗?”
“记得啊,你可是惦记了人不少时候,后来还专门派人去找了,要我说……”贺清元说着说着,哑了声,“不会就是楚二吧?”
“是她。”
贺清元彻底哑了。
怎么说?世间的缘分确实够会捉弄人的,怎么偏偏他好友的情路这般离奇,钟情这样一个狠毒的女子。
最后,贺清元那一肚子劝告的话硬生生被霍峥这件事情给逼了回去。
离开时,他不满地看着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你们二娘子这么紧张我来看他,怎么不亲自过来盯着?”
下人讷讷不答,只是后退了一步,恭顺地将他送出了府。
还听到贺清元冷哼了一声。
听得出来,是当真对楚执宜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