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丫头,缝刀口就交给你了。” 华老突然转过来,朝她说道,将手中的工具递给她。老人家那双混浊的眼睛翻涌着复杂情绪,即使戴着口罩,仿佛也能看到底下的苦笑:“老夫眼睛不太好,做不来这些细致活咯。” “好,我来。” 不再多言,余夏与华老换了位置,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治疗工作中。 余夏这边在忙,华老也没有闲下来,忙活了一早上,送来的六个人也才处理完三个……看来今天一天都不用休息了。 老人赶到下一张床,抬眼朝某个站着不动的大个子扬扬下巴:“你去后院把架子上晒着的布拿进来。” “好。” 大叔点点头,快步奔了出去。 将将接近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六个病人的伤势才总算处理完毕,一轮下来,即使穿着隔离衣,身上也还是免不了沾上些血腥气,连喝水都觉得有些反胃。 “哈……” 冰冷的水一下子冲进没怎么进食的胃里,也说不清楚是难受还是舒服,她长长叹了口气,稍微缓过来一点。 她都喝完一杯冷水了,大叔才把刚烧好的热水端过来,一杯给华老先生,一杯给她——他见到余夏已经一口气喝了大杯冷水,无奈极了:“都说了让你等一会儿。” “再等我就渴死了……谢谢。” 余夏接过暖呼呼的热水,小小地抿了一口。 “哈哈哈,看到你们俩关系好,老夫很欣慰——咳咳!”华老坐在对面,将他们的互动一一收进眼底,刚笑了两声却被痰卡住,咳得胡子乱颤。 “让你再笑。”照顾完小的又要照顾老的,大叔感觉好累,但还是把老人家常吃的药递过去。 “咳……咳咳!”华老熟练地咽了几颗,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余夏这才放心,终于问出自己的疑问。 “华叔,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多被砍伤的?” 提到这个,华老面色凝重,腮边的白须抖了一抖,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 “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有人在敲门,老夫让辛夷去开门,结果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拉着一辆板车堵在门口。” “辛夷吓坏了,把我喊出来。结果那女人说,这些人救得了的就救,救不了的就让她死痛快点,然后丢下了一袋钱就走了。” “后来这几个送来的兽人有几个醒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雨花阁,去救人……老夫想着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便给你们送了封信。” 回忆到这里便是全部,老人家今天劳累过度,又是搬人又是高度注意力集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念头了。辛夷乖巧地站在旁边给华老捏胳膊,奶声奶气地替师父道谢:“师姐你没来之前师父一直在念叨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说着,粉嫩嫩的小孩低下了头,小脸鼓地像河豚,显得无比失落:“而我到现在还帮不上师父的忙。” “说什么傻话呢。”满是皱纹的大手落在辛夷的头上,华老的眼睛已然是半睁不睁,困倦到极致的模样,可仍是在安慰着低落的小孩,“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以后长大马上就追得上你师姐了!” “是啊。”余夏也出声道,笑意柔柔,“我可得加把劲别被你超过了……不过,现在的确有一件小辛夷能帮得上忙的事。” 小男孩愣愣的:“什么?” “把师父送回房间吧,要轻轻的。” 她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微微打鼾声从歪斜着头的老人身上发出,华老已经睡着了。 “唉……” 大叔认命叹了声,走过去轻手轻脚把老人扶起,辛夷也赶紧将垂下来的另一只手扶好。一大一小合力将人搬回了房间。 “辛夷,我们先走了,你要照顾好师父哦。” 临走前,见辛夷面露不舍,余夏蹲下来抱了抱男孩,“明天我们会再来的。” “……嗯。” 虽然不是第一次一个人看家,可多了这么多病患,师傅还睡着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能应付得过来吗? 虽然害怕,但辛夷还是认认真真地点点头,把泪水逼了回去:“师姐明天见!” - 余夏本来是打算直接赶往雨花阁的,但天色已晚,且从华老那听了那些事儿后,就她和大叔两人贸然前往显然不太安全。于是他们打算先回一趟家再做打算。 … “呜……呜呜……”有人在低声哭泣着,凄凄切切,一如这满地的狼藉。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一整夜的暴动,直接摧毁了整座楼的一切摆设。 地上墙上被弯刀大斧看出了一块块斑驳的痕迹,满地都是破瓷碎片和桌椅断裂成无数块的木头块块。未吃完的饭菜酒水和血液混杂在一块,散发出恶心刺鼻的味道,没有一块完好的地面是可以落脚的。 留在这里的姑娘们挤作一团,她们白皙的肌肤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伤口或淤青红肿,但对比那几个硬生生接下了一刀的姐妹来说,她们要幸运太多。 “烦死了!别哭了!” 红娟暴躁地骂了一声,狠狠一脚踹飞地上拦路的破烂木头。女子穿着一身染了血的绿衣,白净的脸上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也变得狼狈不堪,发丝乱飞,眼角乌青,鲜艳的唇角磕破了皮,分不清这红色是口脂还是血液。 她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的,因为平时要做生意还收敛了些,但面对自己几年的心血被毁成这样……她恨不得提着刀杀了那群疯子! “一天天就知道哭!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一声比一声尖锐凌厉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