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陆回头,看见从走廊拐角处走来一个白衣女子,她沉静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即使隔了好一段距离,依旧能感觉到刺骨寒意。 “珏哥哥才逝世不足一月,你也收敛些,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女子的声音无任何感情,只是在陌生人聊天那般。 许陆扯了扯嘴角,似笑不像笑:“……知道了,我只是出门逛逛。” “哼。” 秦婉婉冷哼一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像在自言自语,更像在故意说给他听:“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许陆低下头,不语:“……” “不过也不需要你了——我借你的名义找了上次那群地痞再去闹了一番,希望这次不要让我失望……”她的眸色变得阴狠毒辣,像是淬了毒那般,“我一定要让那个勾引珏哥哥的贱女人血债血偿!” 他知道,这个女人从许珏跳河的那一天——不对,应该是更久以前,在知道许珏另有所爱的那一天就彻底疯了。 真是可悲,这种疯女人不仅是他的弟媳,还是他的妹妹…… “随你喜欢就好。”许陆随口敷衍了一句,只想赶紧远离她。 “许陆。” 秦婉婉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笑得是那么凄厉,“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变成这样。” “全都是你的错。” 许陆似逃一般避开了她的视线,跌跌撞撞冲出了家门。 不可否认,他就是一个卑劣又无耻的人。 他的确就是看不惯许珏的人生为什么能够这么一帆风顺,跟他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过街老鼠——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毁掉他,毁掉这个受尽众人喜爱的‘弟弟’。 他知道许珏是一个道德标准极高的人,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所以他软磨硬泡将许珏带去了花楼,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在哪,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许珏对花楼里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眼见着许珏越陷越深,这对许陆来说是天大的喜事,爱上一个青楼女子……甚至于还是一个兽人,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家风严正的许家? 将许珏拉进泥潭里的机会来了。 于是许陆便装作一副理解他的模样,替许珏瞒下了经常去私会的事,更是不断地唆使、煽动他。 许珏原本就对母亲对他的掌控欲起了反抗之心,许陆这个哥哥倒成了他唯一交心的人,因此对他深信不疑。 没过多久,许珏真的做好了私奔的准备,并将离开的日子告诉了他——许陆并不打算做什么,许珏离开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而他仅存的良心也在祈愿许珏能够真的带着心爱的姑娘离开璟州。 可是天不如人愿,就在私奔的前一天晚上……许珏的事情暴露了。 “……”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许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婉婉居然会做到那种程度。 他满怀着一肚子的心事朝着约好的茶楼走去,可刚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一晃,一个黑影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吓得许陆后退了一步。 “许公子,好久不见。” 一道婉婉动听的声音从前方飘来,许陆定了定神,居然看到了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第二次的女子。 她站在那一头,朝他微微一笑,明明与第一次遇见时并无差别,可许陆却觉得这份笑容变得无比疏远和冰冷。 “上次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向公子道谢。不知许公子可否赏个脸,让小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他听见她如此客气地说着,可眼前这黑漆漆的高大狼人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其凌厉竖瞳中的震慑和威胁几乎是扑面而来。 许陆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他只能极其干涩地回答道:“……好。” … 许陆跟着他们来到了常来的茶楼里开了个包厢,等第一杯冒着热腾白汽的茶水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许陆才恍然回过神,动了动嘴唇:“谢谢。” “不客气。” 余夏见对面的男子头低得快要垂到地上去了,实在是想象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正了正心神,开门见山道:“许公子有所不知,我昨日在外城区见到了一群地痞在花楼里闹事……很不凑巧,雨花阁的老板是我的朋友,而我又刚好从那群地痞口中听到了许公子的名字——” “……”他低着头没说话。 “许公子,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余夏身子往前倾了倾,托着下巴,依旧保持着笑容,“能和我说说吗?” 空气沉寂了半刻钟,许陆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缓缓抬头,余夏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变得微红,喉结滚动着,泫然欲泣。. 余夏吓了一跳,明明一句狠话都还没说,许陆就一副已经破大防的模样。 啊这……搞得她更像坏人了…… “对,对不起……”许陆颤抖着声音,大半个月以来的罪恶感压得他的神经几近衰弱——他其实没想要许珏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砰的一声巨响,许陆狠狠抱着头磕在了茶桌上,震得滚烫的茶水全部打翻,将他的头发和脸打湿,在皮肤上留下了一大片刺眼的红。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许珏!” “如果那天我没有放他走,他就不会死了!”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带他去那里,他就——” 许陆多么嫉妒许珏啊!他和许珏并不是亲兄弟,甚至连同父异母都算不上。 许珏从小拥有父亲母亲的宠爱和期望,他性格温和又善良,即使是对他这种人,也能极为恭敬和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