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桌上的东西各归其位后,季纯从书架里随便抽了一本书来看,她前几天看多了爱恨情仇的,觉得自己的心马上要被痴男怨女的故事塞满,准备停一停。
手上这本是当代文学,分为上中下三册,她刚开始看上册。
朴实的文字在她触及的第一秒,就把她带进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季纯看着,偶尔还能看到与自己童年记忆相差无几的枝节。
她看得入迷,舍不得闭上眼睛,直到酸涩感不停地侵蚀双眼,季纯才停下翻页的手,让书小心地躺在桌面上。
眼睛没有目的地四处乱看,一抹红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季纯瞪大眼睛聚精会神一看,是药糕。
她早上起来忙东忙西的,把正事给忘了。
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季纯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包装盒打开。
东西是庄俞昨天送来的,前几天两个人又去了一趟他外公的中医馆,小舅帮她把完脉,调了下方子。
昨天庄俞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季纯实在没忍住,皱着一张脸忐忑地问他:“庄俞,这糕我还要吃多久?”
“怎么啦?吃烦了?”
她摇着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庄俞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这只是调理,并不是你生病了,明白吗?”
“哪有吃这么一点东西就能医好的病,我小舅又不是华佗。”
季纯被他不着边际的话逗笑,点头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纸袋。
想到这里,季纯笑着把与之前明显不同的包装盒打开,撕开一个吃进嘴里。
她站在窗前往下看,嘴里嚼着东西,无意识地放空,突然一辆车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车上下来一个人,是陈舒雅。
季纯的牙齿停止动作,她探着头想要看个仔细,发现真是陈舒雅。
她提前回来了。
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了,是季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外国男人,他脚步殷勤地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
季纯的目光跟着两个人打转,她看到陈舒雅拒绝男人送上楼的请求,安慰性地侧着脸让他亲吻。
男人紧紧拥抱着她。
季纯无意识地站着,原本就疲惫的眼睛变得更加酸涩。
等人进了楼道,季纯才慢慢地坐下来,她保留着刚才的视线,摊开的书顺其自然地钻进她的眼睛里。
她看了下书页,抬手折了一个小拇指甲大小的角,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前后没有几分钟,季纯听到了陈舒雅开门的声音,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等到旁边的门被关上,季纯慢慢闭上眼睛。
*
门被敲响的时候,季纯正发着呆,她的手被惊得颤了颤,随后站了起来。
她和陈舒雅这么久没见,连声音也没听过几次,等人站到眼前,季纯才对自己预料之内的陌生有了直接的观感。
比她预想的还要陌生,之前堆积的可怜的熟悉感被时间冲个稀碎,一如初见。
一如从前的冷淡表情,让季纯不作声地抹开脸。
“我一会儿有点事,中午你自己吃饭吧。”
“好。”
陈舒雅打量着眼前沉默的小孩,问她还需不需要钱。
嗓子干地季纯说不出话,她吞了吞唾沫才勉强开口说话,“不用了,你之前给的还有。”
人走之后,季纯捏着自己的嗓子嗯了两声,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又转回自己的安全屋。
*
临开学前,于梦窈开始打电话跟季纯抱怨寒假作业的事,季纯也是才知道自己提醒了那么久,她之前一点也没写,现在才开始着急上火。
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奋笔疾书,走火入魔的状态了。
“李子航的作业在我这,我让他帮忙他不干,我只能自己抄。”
抄作业抄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也不多见,听着人这么大的怨气,季纯没好意思再讲风凉话,她忍住笑,问她:“你还有多少没写的?”
“我今天才开始写,估计熬夜能把卷子补完,读书笔记还有十个八百字呢,想想就手疼。”
她声音委屈,季纯没想到人这么大胆,惊讶地张了张嘴,温声鼓励道:“那你尽力写吧。”
对于于梦窈这种学习态度,作为好朋友的季纯实在是无法认可,她举着耳边的手机,听人说话的时候眼里闪过无奈。
“我到时候写不完怎么办,班主任不会发现吧。”
季纯倒不觉得她会写不完,毕竟根据她的猜测,李子航不可能真让她心惊胆战地去上学,不过为了让人涨教训,季纯只拖着无能为力的语气,“那就没办法了。”
怕人是个惯犯,季纯问她怎么拖到这么晚。
手机另一端静了一会儿,于梦窈不好意思的声音才传过来。
刚开始放寒假不想写,后来陈言一来,她又忙着玩,伤感了两天又到了新年,之后心一直没有收回来。
说到陈言的时候,于梦窈的声音明显变得含糊起来,季纯没有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睫毛因为惊讶颤动着。
听着她的坦白口吻,心底的别扭大概被于梦窈消化的差不多了,季纯惊叹于她的自愈能力。
她以为于梦窈还要再消沉一段时间,才能摆脱伤心情绪,季纯心里这样想着,不小心说了出来。
于梦窈倒没太大反应,或许话说了一句之后,后面的千百句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我觉得吧,可能是也没有那么那么喜欢。”她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跟季纯分析起来。
那么那么喜欢。
季纯很赞同她这句话,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点头。
“先不说这个,你作业要赶紧写才行。”
“知道啦,季老师!”
“对了,还有件事!”
“怎么啦?”
好奇的话带着笑意,季纯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听人说,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