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轻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将纸鹤捡起,可是已经迟了。
纸鹤的翅膀被泥水染的脏了一片。
雾玥看着脏掉的纸鹤,自责地皱紧眉头,她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下还怎么去放。
雾玥沮丧的蹲在地上,现在纸鹤也毁了,只能回去。
她拿着脏污的纸鹤往回走。
谢鹜行注视着她离开,也转身。
便当是……清了那几个馒头的情。
雾玥却没有因为纸鹤毁了而作罢,她回到宫中,翻找出纸张,照着手边的纸鹤形状又重新叠。
只是她怎么都叠不好,尝试了好几次,才叠出一个像样的,虽然远不如小太监叠的那样活灵活现,但也翅膀是翅膀,脑袋是脑袋。
雾玥满意看着自己的成果,再次去了玄金湖。
这次雾玥顺利来到湖边,她挽着袖子,将纸鹤放进水里,指尖才触到水面,身后剑刃出鞘的刺耳声就吓得她手一颤。
“谁在那里!”
纸鹤顺着水流趟走,雾玥仓皇回过身,一个内侍模样的人手握着长剑,剑锋直指向她,神色肃冷。
剑锋晃出的冷茫让雾玥心跳都停了半拍,手心冰凉,脑中一片空白,懵懵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衍自一旁走出,来喜朝他请示,“殿下。”
雾玥心慌地跟着看过去,男子一身暗紫色衣袍,腰间是青玉革带,眉目间皆是矜贵的气度。
萧衍低眉看向雾玥,小姑娘还蹲在地上,娇小的身躯瑟缩着,半卷的衣袖还没来的及放下,一截白生生的小臂就这么露着,似是被吓住了。
萧衍转而去看她脸,一双水眸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慌张尽数凝结在脸上。
雾玥一动不敢动,僵着身体与他对视,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眼熟,她有一回悄悄躲在宫宴外瞧见过,又想起内侍唤的那一声“殿下”。
雾玥思绪一动,抿了抿发干的唇,试探着小声道:“太子哥哥。”
莫名的一声称呼让萧衍和来喜皆是一怔。
萧衍轻折起眉,再次打量起雾玥怯生生的面容,尚带稚气的脸旁已隐隐能看出是绝色,只是这身装束和举止,委实不像是一个公主。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妹妹。
“你唤我什么?”萧衍问。
雾玥脸上升起局促,低声解释,“雾玥乃是宁贵妃所生。”
宁贵妃?萧衍沉眉思忖,再看像雾玥时,眉眼间已经浮上了然,含笑道:“原来是五皇妹。”
他朝来喜看去一眼,来喜当即收了剑,弓着腰走到雾玥面前,伸出一只手臂,“奴才眼拙,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雾玥窒堵的呼吸一松,又警惕地看了眼他握在另一只手里的长剑,低下眼睫避开他递来手,自己站起身。
因为蹲了太久,加上紧张,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萧衍始终面带着微笑,神色温和,既没有嘲笑,也没有不耐。
雾玥见他不像是要对自己不利的样子,捏紧满是冷汗的手,鼓起勇气问:“太子哥哥为何在这里?”
她转头去看来喜,方才还在旁边的人,不知何时竟已经不见了踪影。
雾玥一时有些懵。
萧衍道:“也是碰巧行至此,下人听见有动静,故而警惕了些。”
雾玥点点头,原来是误会。
不过她属实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再留,正要告退又听萧衍的声音传来。
“五皇妹又是怎么会来此?”
雾玥下意识去看湖里的纸鹤,因为天色太暗,除了偶有浮动的水面,什么都看不见。
她若说是帮那小太监的忙,万一太子哥哥责罚就糟了,雾玥咬着唇,思索该怎么说。
贝齿碾过唇瓣,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印记,萧衍目光在上头略停了一瞬,才去看雾玥的眼睛。
“我来此放纸鹤,是想为自己的生辰祈愿。”雾玥卷长的眼睫颤颤微微的遮在眼前,忐忑又显的怯怯,极轻的嗓音像做错事了一般,“我下次不会了。”
“五皇妹的生辰是在何时?”萧衍问。
雾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如实道:“下月初三。”
萧衍没有说话,雾玥也跟着打起了鼓,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但她也只是放个纸鹤,并没有触犯宫规。
雾玥思绪飞转,只是万一被嬷嬷知道……她心里一个咯噔。
来喜去而复返,走到萧衍身旁,低声说了什么。
萧衍听罢,朝雾玥淡淡笑说:“既然已经放过纸鹤,就不要久留了。”
雾玥屈身告退,走了两步又回过身,犹犹豫豫的说:“太子哥哥能装不知道今日的事吗?”
若是让嬷嬷知道她夜里溜出来,还被人拿剑指着,定是要吓坏的,还会生她的气。
眸光闪烁的样子,瞧着竟比方才还紧张些,兴许是怕被人知道了受责罚。
毕竟在这宫里,无宠,哪怕是公主,也一样没有地位。
萧衍颔首,“回去罢。”
待雾玥走远,萧衍才侧目问来喜,“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拿火烤过,也拿刀创水试过,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萧衍慢条斯理的颔首,瞥向来喜的眸光陡然一厉,“打草惊蛇,不知所谓。”
来喜立刻跪地,“奴才知罪,请殿下恕罪。”
萧衍哼了一声,不再看他,目光远眺向雾玥离开的方向,轻捻扳指的动作变缓慢,“五皇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