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上的“小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众位慕名而来的贵女也大概知道了未来的太子妃究竟是何许人物。
说起来,沈尚书的这位千金确实名声不显,远远不如沈氏的大小姐——沈清音来得出名,后者的容貌才德样样出色,出嫁前对其有意的夫人郎君们数不胜数,即使是许到皇家也是使得的。
她最后选了方国公的嫡长子,身份相当,人才也算是年轻一代里数得着的,听闻现在夫妻感情甚笃,算得上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许多贵女对此极为羡慕,却没想到,她的嫡亲妹妹较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直接许配给了当朝太子,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今日这宴只是吃吃喝喝也未免太无趣了些,初云妹妹,你那有没有些好玩的点子?”
说话的是一位宗亲的县主,来参加今日这宴会不过是见来人众多,寻些热闹罢了,可直到午膳都要撤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顿时有些不高兴。
诸位小姐都抬头去看,想看上官初云如何去答。未来太子妃看上去是个娴静的,一整个宴会上独自喝茶的时间更多些,仪态虽然大方,却没说几句话,也不知究竟性格心计如何,若是有些曲水流觞的游戏,多些了解,就再好不过了。
沈清舒也抬头去看,客随主便,若是上官初云提了什么,她也不好中途退场,那这无聊的宴会又要多呆一阵子了。
上官初云被在场诸人的目光聚集着,依然姿态优雅,她闻言笑了笑,道:“县主想要什么好玩的点子?既是我办了这个宴会,总要让县主尽兴而归才行。”
将皮球又给踢回去了。
那县主倒是觉得上官初云很是尊重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这里确实有个点子还没玩过,不如就……”
不料这时候有丫鬟急匆匆的小跑到上官初云身边,耳语了几句。
那县主见上官初云一瞬间煞白的脸,摸了摸下巴,深觉其中有事,于是也住了口,只等着上官初云的解释。
上官初云的心神却全都被丫鬟的那句话给攫住了,许久都未曾开口,惹得一屋子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丫鬟大着胆子轻轻撞了下自家小姐的胳膊,上官初云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带了些歉意,道:“是……太子殿下到了,今日来同祖父谈论政事,恰巧听闻沈四小姐也在此处,顺便接沈四小姐回府,现下已经在听雨阁等着了。”
殿内一瞬间针落可闻。
在座诸位都是贵族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这般浅显的遮掩怎会听不出来,谈论政事是假,接人才是真。
上官初云当然是最明白的那一个,太子殿下此前从未来上官府上找祖父谈论过什么政事,甚至都未曾踏足过上官府,今日而来,却是为了沈清舒……
痒意从喉咙里冒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只是这会儿谁都没空关注她,都忙着去看侧首处坐着的沈清舒了。
谁都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未婚妻,想到那位丰神俊朗、身居高位的太子殿下,看向沈清舒的目光里免不得有些羡慕。
身穿大红色绣金牡丹的少女更是嫉恨,若是目光有实质,恐怕戳死沈清舒不在千百遍了。
沈清舒也早就看见陆则秋了,只是没想搭理罢了。
这会儿她那恨意中夹杂着得意的眼神一看过来,沈清舒也漫不经心的回看了一眼,眼里的冷漠一瞬间将陆则秋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周围关注着沈清舒的几个敏感些的小姐也吓了一跳,更别提目光的直接对象陆则秋了。
好在沈清舒也随意看了她一眼,接着就起身福了一礼,一派落落大方的告退:“既然太子殿下已然在等着了,那清舒就只好先告退了,还望诸位玩得尽兴。”又专门同上官初云道谢:“今日多谢上官小姐盛情,不知听雨阁在何处,可否与我个丫鬟带路?”
上官初云方才因为咳嗽而稍稍红润的脸色又瞬间煞白下去,她站起身来,使劲掐了下自己的手指,勉强笑道:“沈小姐客气了——是我思虑不周,沁儿,既是你来传话,就由你带沈小姐去听雨阁吧。”说完同沈清舒笑了笑,待人离去才重新坐了回去。
离席之后的事沈清舒就不知道了,她此刻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为了防着陆则秋闹什么幺蛾子,宴席上的东西她一口都没动,喝茶也只是做做样子,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更何况与那些不认识的贵女们一起,时时刻刻端着仪态,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因此李瑞来了,她是高兴的。
但话又说回来,她今日之所以来赴上官初云的宴,不过是希望满足一下那些贵女的好奇心,以后免些麻烦,太子殿下这一接,可谓是前功尽弃了。
她实在有些无奈,身后的知春并不知道自家小姐纠结的心情,心里盘算着回府之后给小姐备些什么饭菜。
就在主仆两个各怀心事的时候,听雨阁到了。
上官氏受陛下宠信,亦是累世的世家,府邸不仅宏阔,也同样精美。
听雨阁就是建在入府处左侧的一座楼阁,屋檐制式特别,下雨时雨滴倾落的声音放佛奏乐一般,映着院内的芭蕉与青竹,雅致又有趣。
沈清舒并不知晓听雨阁的特别,但她跨过垂拱门之后,见到阁前的台阶上含笑站着的郎君时,突然就觉得他身后的楼阁,连同院内的景色都美不胜收。
那人穿了一身天蓝色的长袍,头上冠了银色镶白玉的发冠,更衬得面如冠玉,尊贵俊秀。
沈清舒纠结的心思消失不见,若非此刻还有外人在,恐怕就要直接扑到某人怀里去了,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麻烦。
见她这个样子,眼神里也带了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抬起来但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开口道:“我已经同上官丞相辞过别了,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身后的知春跟着往外走,不经意间发现,主子们的衣裳居然是同一个颜色的,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心有灵犀呢。
马车上,沈清舒靠在太子殿下怀里,一边吃着小桌上的点心,口齿不清的问:“你怎么来了?”
李瑞给人递过水去,又擦了擦沈清舒嘴角的点心屑,这才不紧不慢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