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话,就不要坏我事,也不要想着左右我的选择,不然的话,我真的会生气的,学长。”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笑着说。
于是他知道,她还是那么恶劣随意,那么不近人情。
姜殷和三年前那个晚上的她自己毫无分别——
连喜欢都谈不上,就开始吻一个人。
她就这么离开了,留他一个人置身在阴影里,心情像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颜料盘,连幅完整的画都画不出来。
所有的疑问都已经咽了下去,因为得到了答案。
他知道她只是在嘲弄他,可是他又因为这种玩弄生出了几分可怜的希望。
他闭眼,然后良久之后睁开,轻笑着想:姜殷,如果你知道哄我开心的话,那么这些又怎么足够呢?
至少下一次,对他的喜欢应该装的像一点才好。
——
离开行政楼,我看了一眼表,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再跑去教学楼还要十多分钟。
于是我很愉快地翘课了。
我蹲在湖边抽了一根烟,我没有烟瘾,一般只有感到疲惫的时候才抽烟。
有人在我旁边蹲下来,我转头,塞缪尔的头发红的扎眼,他今天穿了一身警服。
应该不是来抓我的。
我又面无表情地将头转了回去。
我真的累了。
怎么今天不是修罗场,改车轮战了,总有一个能攻陷我这个铜墙铁壁是吧?
没用哈,我只会许愿世界末日。
你们四个凑一桌麻将算了,要炸要胡随意。
我问他:“你在这干什么?该不会是找祁蕊安那个姐姐吧,那我劝你省省吧,她是个孤儿,姐多了去了……”
塞缪尔说:“啊,那倒不是,我来是参加一个宣讲活动。”
我刷着终端,随口接:“什么活动啊?”
塞缪尔笑了笑:“反诈骗。”
我:……
哈哈,大学生确实很容易被诈骗。
“你呢?”
“我也是孤儿。”
塞缪尔怔了怔,他说:“我不是问这个。”
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问啥。
我熄灭了烟,说:“我在思考人生。”
快点结束这个尬聊吧。
他居然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愣了,不会吧不会吧,你真要听我辩经啊?
“可以说给我听吗?”
你在这装什么知心哥哥!
这是你的人设和卖点吗?
没活了可以咬打火机,我这里刚好有现成的,可以借你。
但我现在不想挪窝,只好跟他瞎侃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在思考,好像一场事故确实可以成为一个人人生的境遇和处境。”
塞缪尔眼神颤动,问:“是什么样的事故?”
我盯着湖面回答:“车祸之类的。”
“那你觉得是好的改变还是坏的呢?”
我静默了,我的人生中有两次车祸,一次我可以肯定,是纯然坏的变故,但另一次,我说不好。
也不好说。
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论了,况且交浅言深,没有必要。
我说:“不重要了。”
“你认为重要的是当下?”
“那倒不是,过去很重要。”
过去最重要。
塞缪尔睫毛微颤:“那你还记得多少过去的事?”
我对过去,已经不能说记得,是不敢忘。
但我有些奇怪,看着他:“这和你有关系吗?你这么关心。”
塞缪尔不回答,反而问我:“如果你做了一件让你感到后悔的错事,你该怎么办?”
靠,这下真的成人生哲理大讨论了。
我抓了抓头发,摊手说:“承担后果,自认倒霉呗。”
“如果后果已经超出你能承受的范围呢?”
“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你犯法了?那去坐牢啊。”
不想坐牢就去死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错了,我不该翘课,翘课是罪恶的,错误的,疯狂的,不明智的……
腿都给我蹲麻了,我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不打算在这跟他当谜语人、演疼痛文学凹人设了。
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湖面被微风吹起波澜,塞缪尔带上警帽。
她还是没有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