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点火,更不该把你丢给廷二欺负。我已经帮你出过气了,还不行?要不我们阿纯也给我指条路?这回,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时纯看他许久,脑海里突然浮现程三瑞那句“你用什么法子,把我们裴少迷的,非要将自己弟弟置于死地不可”。
她没自作多情到,裴今澜真为了自己处理靳廷钰,但哪怕这结果里能有一份是为了自己,也是足够的。
时纯视线落在裴今澜略微松开的领带上,她忽然很庆幸他这个不爱开车内灯的习惯,能够掩饰狼狈,也可以让胆怯的人变得更勇敢。
大约是时纯沉默的有点太久了,裴今澜正想开口,忽然感觉腿上一重,下一秒,时纯伸手勾住了他的后颈,“裴先生说的对,是该换我来出题的。”
她收回手臂,手指勾着他的领口略微下压。
裴今澜看到时纯指法娴熟,动作轻盈又灵巧,俨然已经做过无数遍,几乎是眨眼间,原本就松垮的领带簌地落入她的掌心。
“当初,是我主动求助,先生与我而言,是恩人,也是债主。”时纯轻声说着,狭长的绸带叠于掌心。
她放到一边,熟门熟路地取出一套干净的男装,再伸手去解裴今澜的领扣。
指尖碰到那块凸起的喉结,感觉身前的人略微一顿,时纯继续迎上去,轻声笑道:“今晚,你说专程来找我赔礼。我也想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赔的又是什么礼。”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不用看也知道头顶那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时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正想再添把火,忽然感觉腰侧被人捏起,紧接着一股大力引着她往后倒下。
铺天盖地的药气袭来,她听到伏在自己上方的人笑说,“做时小姐的男朋友,怎么就这么难?戒指都不收,就想着要彩礼。”
时纯读懂他的答复,瞬间红了脸,“你歪曲事实。”
“不是女朋友,还解我衣裳。”裴今澜俯身下来,后座靠背慢慢下移铺平,他单手撑在边缘,几乎把时纯困在里面,“敢做不敢认?时小姐,我的清白都要被你毁了。”
时纯胸口不住地起伏,见他渐渐逼近,耳畔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她闭上眼,下一秒,一截布料忽然落在眼前。
车厢内骤然大亮,时纯下意识想伸手拨开,裴今澜的笑声忽然从身侧传来:“换衣服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安心,免得被人占便宜。”
衣料摩挲的响声传来,时纯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不知道几个步骤过去,她听到有东西扣上的声音响起,缝隙里的虚影晃来晃去,她慢慢睁开眼,隔着那截宽窄不一的绸带,开腔道:“裴今澜,我帮你吧。”
她坐起身,领带斜落肩头,裴今澜正巧回头。
两个人似乎都是头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对方,他眼底藏着尖锐,将手中的领带递给时纯,“以女朋友的身份,还是债务人的身份?”
时纯虚心请教:“有什么区别?”
裴今澜坐在旁边整理领扣,宽敞的后座上,还堆着他刚换下来的衣物,他随手拨开,示意时纯附耳过去。
时纯见他刚刚换衣服都避着自己,心里早就放下了防备,结果人刚挪过去一点,就被抵进了深色的衣料里。
白皙的皮肤上染着红晕,时纯攥紧那条崭新的领带,怔怔地等待着下一秒的降临。
裴今澜将她翻到自己身上,“女朋友可以在上面,欠债的,”他伸手一按,嘴唇蹭着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上浮道,“滚下去。”
时纯忍笑,翻身要走。
裴今澜也不阻止,枕着手臂侧头看她。
“阿纯,跟我回家吧?”
时纯假装没听懂,“住宿舍挺好的。”
“你要是喜欢。”裴今澜略微犹豫,继续说,“在这做也行。”
不知道哪件衣服兜头下来,裴今澜抬手挡开,就听到时纯怒道:“裴今澜!”
裴今澜不自觉勾起唇角,视线落在女孩娇嗔的眼底,难得心里头生出一点点骄纵她的念头。
他拍了拍身侧,“过来陪我躺会。”
时纯挨着他坐下,给自己拉了个抱枕过来,“宽叔不在,你打算怎么回去?”
裴今澜不满:“我最近忙的很,特意抽空陪你。你这是在赶我走?”
时纯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躺下来模仿他的语气,取笑道:“我们裴先生这么忙,还有功夫跑到学校池塘摸鱼,堪称一段奇谈。”
裴今澜伸手去捂时纯的嘴,时纯反应过来,掀开他道:“都没洗手,脏不脏。”
她翻身坐起,回身捕捉到裴今澜眉头紧蹙,立刻挪到跟前担心道:“腿伤是不是又复发了?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怎么这么好骗?”裴今澜趁机揽过她,温热的气息扑上女孩的后颈,“别跑了,陪我多睡会。”
时纯由他挨着,忽然想起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凌晨,他也是伤痛复发,就这样抱着她。
那天晚上她梦到很多人,父母,外爷,李一叙,所有人都抛下她走了,她回到出身的那座城市,却发现原地等待的,还有一人。
那时候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可现在,她贴上裴今澜紧抱着她的手臂,开始确信,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
天蒙蒙亮起,裴今澜听到车门被人轻轻打开又关好,等到那道轻盈的脚步声渐远,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车内的灯光早已熄灭,他起身,视线掠过左手,曦光落在指间的古董戒指,仿若玫瑰初绽。
他透过车窗看向高楼,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女孩蹑手蹑脚地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中指偷戴戒指的那一刻,却仿佛要永远都镌刻在脑海里。
群消息悄然弹出。
[π、暮] 早安,男朋友。
裴今澜扫过最后三个字,沉潭似的眸底,倏尔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