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果她握住李潺的手没那么用力就好了。
李潺沉默着，只是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其实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她和冯大哥是真的很像。假如忽略掉性别的差异，简直一摸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听不到李潺的回应，两个人的情绪如同对调了一般。李潺恢复了平静的姿态，女人的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蜷了起来，握住李潺的手丝毫没松开。
被她握住的手腕已经有一点疼，但是李潺只是低下头，并没有其他动作。
她不想对这样一双眼睛说谎，但是也不想让这个女人走掉。
眼前这个女人是两个世界中重合的影子，是她想抓住的希望。
这对她太重要了。
……或许可以骗她。
李潺抬起另一只手，小心地轻轻地触摸她脸颊。
明明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她的皮肤却温软白皙，像刚出生的孩童。
她心下一软。
……对不起，这对她真的太重要了。
她有些心虚，随意地点了点头。
李潺正想开口试探，却听到女人独自喃喃道：“太好了太好咯，他没有骗我，在张楚岚身边我真的可以遇到认识我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了自己原本握着的手，就这样专注地看着李潺，问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的爸爸妈妈是哪个？”她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说到最后甚至带着些四川话的尾音。
她的目光只带着最简单的情绪，只是一种渴望。
李潺被很多人用不同的情绪看过，渴慕的、嫉妒的、兴味的、喜欢的、厌恶的、带着欲望的甚至是带着杀意的……
可是她和很多人的目光都截然不同。
并不是带着重量的，只是好像她将整个人生放在了你的掌心。
这个时候，点头是罪，摇头是罪，沉默也是罪。打破希望更是一种最大的残忍。
李潺以己度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喂……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在张楚岚身边就能遇到认识我的人’？”
张楚岚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扯了扯李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李潺顺着他的力道，他用一只手别扭地护住下面，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她，只是简单的皮肤接触，让她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李潺看着他的背影，扭头将脸贴到他的肩膀。
——明明光天化日，明明是室外，他光着身子。毫无安全感，正常人都会想蜷缩着，让露出的面积尽可能小。他却很挺直了背，挡住了她。
对面似乎沉默了下来。
李潺终于分出脑子思考了一下张楚岚的事情，他肯定也遇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背上。
她身上还穿着一个黑色的长背心，总比他现在好。
“……潺潺，要不还是遮下面吧。”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李潺眉毛抖了抖，拿下外套，像围裙一样环着他的腰，用袖子随意打了个结。
“呼——”张楚岚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他终于从社会变态露O癖转变成了校园行为艺术者。
“还得是潺潺。”他终于解放双手，比了个大拇指，道：“外套等我洗干净还给你。”
李潺抖了抖眉毛，嫌弃道：“送你了。”
“潺潺，我……”
李潺轻轻摇头，张楚岚也停下了已准备好的插科打诨。
“你叫什么，我不知道。”李潺从他身后走出，直直地看向对面的她，“对不起，刚刚我骗了你。”
她还是那么专注地看着她，只是眼中那如同泪光的东西消失了。
李潺敛眸，“但是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左右。你认识吗？”
她摇摇头，茫然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李潺愣着，想到了她刚刚吐珠子一样问出的问题。
她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想知道自己的父母。
是孤儿吗？
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撒谎。
“你说的那个男人，在哪儿？”她问道。
在哪儿……李潺有些晃神。
在她的来处，在她的归处，在她的世界。
在一个没有途径的终点。
李潺发现自己已经发很久的呆，忍住自己多余的情绪，道：“现在我也没办法找到他……”
“那是你刚刚念叨的‘冯大哥’吗？”她靠近几步，问道：“你想找到他吗？”
“……想。”李潺的眼神闪了闪，道：“我做梦都想找到。”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她道。
要是她再没良心一点，就直接答应了……李潺想起她之前追问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没办法负担一个人如此沉重的期待。更何况，她自己都觉得穿越这种事很扯淡。不得不承认，找到的希望很是渺茫。
而她的希望大得多吧，只是想找父母的话，说不定通过公安机关之类的就能找到啊……
“我没办法确定他和你是不是真的有关系……”李潺婉拒。
“我的名字叫冯宝宝……这是我知道的所有了。”
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张楚岚小声吐槽道：“你刚刚还说自己叫徐宝宝呢——”
冯？没准还真有关系欸……李潺眨眨眼。
“她之前还说是我姐姐张宝宝，她可是随便改姓的！”张楚岚站在她身后提醒道。
李潺随便虎摸一下张楚岚的头发，想了想，这点她倒是不怀疑，冯宝宝对冯还是很敏感的。装着接近自己也没什么意义……最主要的是，她不觉得冯宝宝会说谎。
但是……
李潺难得一见地抓狂道：“你只知道‘冯宝宝’这个名字，我也没什么办法找到冯大哥，我们俩合伙也没什么用啊！”
“哦……”冯宝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