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也难有去处,天资又高,反倒易遭魔警惕怨怼……”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卡鲁耶格却明白,于公于私,她都是见不得这样的。
他嗯了一声垂眸,将注意力集中回自己书上,只是不经意又想:
倒也是那魔不幸中的一点万幸了,能碰上她这般上司,即便未能找到姓氏,总也还有可以效忠服侍的主人,不算是孤魂野鬼。
思绪到此为止。
海拉信任自己,从不过多隐瞒,他却明白分寸:有些事情不便“他”深思,除非是她或兄长亲口寻求助力。
他找到自己刚读到的那一段继续,默默吟诵魔咒。
两魔各自阅读,相对无言。被魔术笼罩的空间格外宁静,正是他最偏爱的气氛。
只是专注到一定程度,便会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明明前一秒还在默读魔术式,下一刻他突然就想: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和她度过这样的时间了呢?
他是最厌烦吵闹的那一种魔,与亲近的人相处时同样如此,只愿静静地各自做事,最好还是能够完全不受打扰地一个人。
只是年少时在空旷的老宅独处,他也偶尔会在看书之时突然惊醒一般,想到:
好像……有点寂寞。
哪怕仆人就在门外,只要他一个音节就会跪倒在他面前听候差遣。
他还是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产生那么一点,被大多数魔命名为“寂寞”的情绪。
尽管他并不想承认。
恶魔以寂寞为耻。
除非海拉在他身旁。
并不是因为她足够温和,或是足够活泼,或是在二者之间保持得恰到好处,像是被所有魔称赞的贵族淑女应该会的那样——仅仅因为是她,他的心绪便不会有任何令他不安的惊涛骇浪。
无论他们一起做什么——学习魔术、练习剑术、弹琴奏乐,哪怕是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说,只是各自坐在一张椅子里读书……
他就会感觉到安宁。
好像时间就这样一直走到世界末日都没问题。
儿童,少年,青年,直到现在,他都会在与她相伴的时空中,越发弥足珍贵的相伴里感到平和。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海拉会成为怎样的恶魔呢?
卡鲁耶格没由来地这样想。
他太松懈了。
他知道。
他居然用宝贵的休息时间来放纵思绪沉浸在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上。
可他还是忍不住。
以她对魔力精妙到登峰造极的控制,就算魔力仅是平均水准,她本也可以成为魔界屈指可数的大魔术师;
而凭她的学识和专注力,作像她家里其他恶魔那样的文艺研究也未可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她想,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她本可以有那样多的未来,每一条路都不会像眼前这样辛苦——
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爱侣。
……
她睡着了。
不知从他思绪飘飞到哪里起,海拉就已阖上了眼眸,仍用手撑着额角,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沉沉跌入了睡眠。
她一直都很忙碌,哪怕今日是休息天也不例外。
今晨醒来时,海拉就已回到了他的床铺上,裸身赤体睡得深沉,连他的动静都未能吵醒。
卡鲁耶格的作息向来规律,即便是周末也会固定在工作日的时间起床。知道海拉昨夜回来得晚,他便不忍心唤,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谁知等他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到书房准备开始工作时,那魔也已经到了他的房门口,松松垮垮披一件居家长袍,长发显然没有梳理过,自然蜷曲地落在肩头背上,睡眼惺忪依着门框,难得的慵懒妩媚。
就算是冷面冷心的卡鲁耶格见了,也不由心神一动。
反应过来,他搁下刚拾起的钢笔无奈道:“不多睡会儿了吗?”
“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她随手拨弄秀发走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端庄,一步三摇得像是没有骨头。
落座在卡鲁耶格特地为她置办的新桌椅,她素手纤移拆开家政魔放在她桌上的大件纸箱,从中取出大堆文件,分门别类的放在桌面上等待稍后处理。
教联会的报告、十三冠日常审批、各类教育会议邀约、贵族的往来信件……
海拉住在卡鲁耶格家中一事,知道的也不过她父亲与侍从埃尔杜女士两魔,因此许多工作材料都是先寄往葛雷西亚宅邸,再又埃尔杜整理后送来。
昨晚参加过贵族会,那么按照惯例,今天她便会收到无数问候信函。
旧贵族的繁文缛节啊……
海拉暗自叹息,工作再多,出于所谓礼仪她也得先行回复信件。
用精巧的裁纸刀一一拆阅用家纹火漆封住的信笺,内容多数乏味大同小异,她偏偏还得再根据对方家系和来函内容,甚至是所选信纸的样式,再从一旁挑出相配材质和色泽的信笺来回礼。
这家的男主人知道劝不住她,只能长叹口气随她去了,然后悄声安排家政魔送些早点来。
一时屋内只剩暖光与笔声簌簌。
众多信件中,少有能让海拉振奋欣赏的,只有缇雅蕾那封字迹娟秀可爱,也未着浓重熏香,只夹一朵新鲜栀子,沁人心脾。此外——
“唔……”
“怎么了?”察觉到她似在思索,卡鲁耶格抬眸看去询问,正瞧见她眉头微蹙。海拉叠起手中信纸收好,回答说:“有一家,请我去做丧礼的司仪。”
“那家系在这一代已经没落,不过仍靠先祖余晖荫蔽,虽然墨守成规……但是应也无妨……”
她喃喃自语着,提笔给埃尔杜留下留几条嘱咐。卡鲁耶格又问:“除了这些,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下午是和入间君的会谈,午餐前有例行锻炼。”她顿一顿笔,看过来笑问:“一起?”
“乐意之至。”
海拉周末的固定锻炼是剑术。尽管她并不是以剑为武的恶魔,但毫不妨碍她从中汲取各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