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首先想到的乃是画屏门,画屏门前掌门女侠周画屏就是灭度宗中人的女儿。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画屏门如今仍能搭上这条线,就不至于被庆家前主人庆栾用空口无凭的“义捐”弄得讨也不去讨那笔欠下的银钱。 所以陈至上前一步,问道:“敢问梅前辈,晚辈和义兄跟灭度宗素无来往,为何贵宗会想对晚辈等赐下‘锋牒’?” 梅根草对这问题显得不屑一顾:“老子只是别人使唤来给你们赐下‘锋牒’,要老子来的那条‘第三条老狗’又没说是什么事情,老子怎么会知道有什么因由?” 面对这样的人物,陈至也不知道如何问下去好,反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再问也是一问三不知。 南宫寻常手握“锋牒”之时,便已经有如身处奇妙竹林一般,心中生出股莫名的静谧安详感觉,结合“锋牒”的传说已经知道是真货。 可眼下确实疑问太多,陈至不知如何问起南宫寻常也不知道,南宫寻常却有不得不以主事身份为凭问多些事情的需要。 所以南宫寻常再开口时候,语气虽然已经稍为收敛不满,却仍显得怀疑:“敢问这位梅前辈,这是贵宗‘第一尊者’——苗穗实苗老前辈的意思吗?” “‘大狗上人’老苗?不知道是不是。 这是第二大、第二老、第二狗的那条老狗交代下来的,有疑问你们需去问他去。 老子只负责跑这一趟,谁让老子‘倒夜香’的买卖没他种地来钱,平日欠他不少。” 事情说到这里,南宫寻常、陈至、秦隽三人各自都觉得难办。 对于秦隽来说,难办的只是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后台太大,怕是也不好赶走,此刻他这大厅里“点兵”般一走,已经让这里气味颇浑噩。 “四山两宗一府司”的大人物居然有个平时真是做“倒夜香”这种挑夫行当,这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偏偏给他们赶上了。 而南宫寻常和陈至都更担心的是,本来他们要等玄衣卫找上门来,以赐下“锋牒”为名义掩饰达成针对“切利支丹”的合作,如果不能推辞这灭度宗莫名其妙赐下的“锋牒”,十分不好办。 何况这“第五条老狗”梅根草看起来十足固执,就算自己这边想要推辞不受,恐怕就是不由分说闹僵,随之另生枝节。 陈至思前想后,觉得就算事情不好办,自己也非试不可。 他眼下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透露一部分的实话:“实不相瞒,梅前辈。 眼下我们兄弟二人实不能受了贵宗这‘锋牒’之赐,实在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说来给老子听!” 南宫寻常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近,这梅根草果然是个固执己见的家伙。 他不得不同意秦隽的说话方式,也真想驳一句挂你屁事再跟一句莫名其妙以对。 对于陈至来说,梅根草肯听理由就不是全然不讲道理,起码有一两分的可能性说服此人。 只是饵已经给咬上,陈至作为必要撒饵之人却连饵是什么都还不能肯定,自然可能性最多只有一两分。 陈至于是抛出另一段实话,希望能试出端倪:“在扬州地面广宣异教的‘切利支丹’正和玄衣卫杠上,晚辈等正在南宫大哥主导下欲率众义助。” 七大派中同为“两宗”之一的殊胜宗颇为敌对“切利支丹”,陈至直接点出这点事实,希望这个故事的魅力足以迷惑这“第五条老狗”。 萍水连环寨的那位总瓢把子曾经管陈至叫成“猜心怪物”,此刻“猜心怪物”也只好真的猜一猜,不靠猜根本没有任何拒了此人的头绪。 一猜之下,见效远超陈至意料,只见梅根草双眼瞪圆,杀人般神情丝毫不输“三不治郎中”说到瞧病时的模样。 如果情绪激动也是一条炼途,梅根草此刻语气也已经激动到一个境界:“什么?! 原来……老子说玄衣卫和那帮子信佛信错还挺得意的带发王八混在一起聚集那么多人折腾什么,原来是这桩买卖!!!” 梅根草说着,居然转身要走。 都已经走出几步他才停步转头回来,向这边喊:“那这事回头再议,你们也要去找‘切什么蛋’干架老子支持你们!! 先去,先去!!!老子也去,谁愿意去都去!!” 喊完之后,梅根草运起罕见身法,从容栖客栈中一窜而出。 这“第五条老狗”来的时候跋扈得很,没人拦得住;到他走的这时候却是莫名其妙,别人都想不起来要拦住他。 南宫寻常想说什么,转念想横竖这样就省去灭度宗赐下“锋牒”一桩麻烦,手一动自己低头才想起来这两副“锋牒”居然还给留在这里了。 当下他懒得烦恼,把江湖中不少人垂涎的“锋牒”随手一丢,意思是谁愿意收起来就谁收起来。 陈至也不愿意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出烦恼,却不得不多想几层。 首先的一层就是灭度宗如果动作太大,“切利支丹”又添强敌,自己一方跟玄衣卫合作的余地似乎正要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