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义往东岔路直奔。
荆棘丛生的峰林幽谷渐渐被甩在身后,入眼景致越来越开阔。
起伏的丘陵缓坡遍布斑驳的矮石,成簇的树林黑幽幽如行军的队列,林鸮空灵的鸣叫回荡…坡间低地点缀着的湖泊,在落日余晖下昏黄如镜,格外显眼。
有水!太好了。
我奔到湖边下马,让白义喝个够。我也趴在岸边捧起湖水喝了几口,清凉甘甜,骑马的疲惫仿佛消解许多。旅途两天、浑身粘腻,我看着没人,便脱衣在岸边擦洗。
一直安静吃草的白义突然抬起脑袋。
“怎么了白义?”
湖边树林沙沙作响,似风声扰动,白义听了一会儿,俯身继续吃草。
我则继续擦洗身体,水波哗啦啦扬起再落下,水珠子上落日的光泽渐渐消失,夜幕降临了。
我穿好衣服,正要去找地方露宿,白义突然原地踏着蹄子,焦躁不安。
“又怎么了?”
……
咕噜噜——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像大猫的呼噜,我心一紧,转身看去,只见草丛里,一双亮如白炽的眼睛正瞪着我们!
啊!魂儿被原地吓飞,心扑通扑通狂跳,我压紧胸口让自己镇静,仔细看清楚那野兽,它坐在草丛里,好像并没有要进攻的架势。
这是哪一种大猫?我认真辨别着它身上的花纹,黄底黑条纹,老虎?!这里为什么会有老虎?
箕子给我指的是什么路啊!
我想起媛几送我的超级燧石,这玩意在野外太有用了!我悄悄把手伸进麻布包取出超级燧石,打着了火,有了火我不那么忐忑了。
我举着火石和老虎在湖边僵持,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为白义越来越焦躁…我小心牵起白义的辔头,面朝老虎,一点一点后退。
那老虎见我们起步,也起身紧跟我们。我想骑上白义逃走,可是“千万不要把后背留给猫科动物”,否则死得更快。
时间长了,我和白义都处在恐惧和崩溃的边缘…
……
树林里的林鸮声突然不鸣了。
一只大鸟飞了出来扑向老虎脸,那老虎反应极快,立起后腿,挥舞几下虎爪,就把大鸟拍到了地上,一声虎吼咬断了鸟脖。
白义被吓到了,挣脱我手的缰绳飞奔了出去!老虎见状,扔下大鸟就去追白义。
“白义快跑!跑啊!”我朝它大喊,“一定要跑过老虎!”可怜的白义,跟了我才两天,就遇到这种困境,万一白义有难,我怎么面对周单和子渔…
白义把老虎引走,我暂时脱离了危机。
我看了一眼那可怜的大鸟——白羽人面林鸮?颈部往下有雨滴型黑纹,像穿白袍披蓑衣的隐士。想不通它为何会袭击老虎?可现在容不得多想,我得背起麻布包逃命。
我折来枯木当火把点燃,可没有油脂,木很快燃烬了,我扑灭了火星以防树林火灾,叹!我这任何时候都不丢弃的良好公民素质。
索性放弃火把。我举着超级燧石的微光狂奔了一夜。不敢停留,一停下来就感觉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亮如鬼火的眼睛…
现在就我一个人了,若再有野兽蹿出,我将难逃其口…
……
东方渐白,前面有一处缓坡,坡顶上有几根巨石,虽不太高,但一般的野兽是爬不上去的。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爬到了石顶,枕着麻布包躺了下来。又渴又饿,可无力再进食,很快就睡觉了。
梦境袭来…
梦见了地瓜,一窝一窝码在地里,萌态喜人,想伸手去抓时,它们却消失了,留我在地里口干舌燥。
梦见了商王来抓我,要把我献祭给天神,我挣脱不了,刀光剑影过后,看见了子渔的脸,他痛苦地向我摇头…
子渔的身后,箕子从皑皑白雾中走来,癫笑问我:“走哪一条呢?”我气愤,不就是拜你所赐我才走入歧途的吗?
我伸手搅乱了他的影子。
而后闻到了粥食的香味,周单手捧陶鬲,笑着向我走来,缱绻深情,问我:“饥否?渴否?”我点点头朝他奔去…
接触陶鬲那一刹那,天幕突然黑了,风穿林作响,无数双鬼魅之瞳亮起,一双黑暗之手向我伸来,疯狂摇晃我…
……
我醒了。
阳光刺眼,模糊中看见几个人影朝我走来,为首的那人替我挡住了阳光。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定睛一看,那人戴着黄金发箍,穿着华贵的丝帛织锦衫,眉目端正,却颇具玩味地看着我,道:
“吾王寻你,王子亦寻你,你却自投罗网…”
这人很面熟,长相和商王子受十分相似,正是在王子府见过一面的微子启!子受的庶兄。
“子启大人,请问这里是哪儿?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坐起身,问。
“这里是吾王苑囿,我来这祭祀兽神。”
苑囿,即商王把搜罗来的珍禽异兽圈养起来的地方。我敲了敲脑袋,心想那箕子居然给我指到了苑囿,还是猛兽区,是想要我的命吗?
我只不过政见和他有一点不合,他便送我入虎口,如此固执,料想平日里应没少对商王“忠言逆耳”。纵然有一颗超级忠国之心,可又怎能不使商王厌恶?
……
“贞人灼,快快起身,勿要误了祭祀良时。”子启说,指了指我身下之石。
“奥,抱歉。”我捏了捏酸胀的腰背,爬下石顶,原来我睡在人家的祭祀石阵上了。
因为子启和商王的关系,我本想逃走,但在石头上睡得我浑身疼痛,又身处猛兽区不知该往哪里走,我只能坐在一边看子启祭拜兽神。
他取来木瓜、桃李摆在石阵的五角星位,然后祭司起舞吟唱。
他们今天没有杀人,也没有杀畜牲,难道这位兽神吃素?还是因为有我这个女子在场、不便弑杀?不过我和子启不熟,他应该不会为我不杀生。
待他们祭祀完毕,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子启,问:“子启大人,可否带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