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牧头回在他宫里用膳，即使御膳房的厨子已将他的口味记熟，他爱的菜也做过数遍，可除了宮宴，他从未在宫中留过膳。
德祐帝唇瓣张张合合，像是有许多话说，可最后却只字不言。
梨元香适时道：“陛下，臣妇听说御花园景美，想去逛一逛，不知可否？”
“自然可，让战王带你一同……”
“王爷有事要与陛下说，不便与我同去。”
她说完，箫牧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带上人。”
梨元香点点头，对着德祐帝行了一礼，抬脚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箫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德祐帝抬手：“坐。”
箫牧垂了垂眼睫，没动，半晌才抬头看向德祐帝。
他眼里情绪复杂，尤其是看到德祐帝鬓边的白发时变更觉不忍，终于开了口：“我晓得了一些事。”
梨元香在御花园逛到了午膳时分才慢吞吞地往回转，不过刚出御花园便见到了来寻她的箫牧。
她小跑上前，歪着头观察箫牧的表情，看了一阵儿无奈道：“怎么说的？”
箫牧将她头上落的一小片叶子拂去，低声道：“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以前以为是因着愧疚，现在知晓了他的苦衷，自然该说上一句感谢的。”
“就说一句谢？”
“不然还要如何？”
梨元香‘啧’了一声：“还以为要抱头痛哭一场。”
箫牧不自然地别过头：“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会。”
梨元香回想起当时箫牧闯进梨香园抱着她哭的模样，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箫牧：……
他圈着梨元香的腰垂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明日我去城郊，你在腹中等我如何？”
梨元香轻哼：“别想把我丢在府里，我最起码也得在城郊的庄子外头等你。”
箫牧被逗笑了：“香香担心我？”
梨元香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箫牧直起身子，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那便一同去。”
他原是怕香香明日见到他娘又忍不住生气，可瞧着她这模样，即便不带上她，她怕是也会偷偷跟着，那还不如在身侧叫人放心。
用过午膳后，两人心满意足地带着德祐帝的赏赐回府。
德祐帝站在殿外看着二人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元恒……自小便懂事，如今长大了，性子也从未变过。
他转身回殿，脚下不自觉踉跄一瞬，赵文忙上前扶着他。
德祐帝垂首嘴角浮起一抹苦涩：“当年，朕若坚持，许是能将元恒留下，那他就不会受林氏那般冷待。”
赵文在德祐帝没登基前便伺候他，自然晓得他在说什么，张口劝道：“当年您无暇顾及后宫，若是将王爷留在宫中难保不会有危险，您将王爷送出去，不正是担心这个？如今王爷健康长大，在外有所功绩，在内已然娶妻成家，已是极好了。”
德祐帝悠长地叹了口气：“可朕心中，唯有元恒一人堪当大任。”
赵文眼皮一跳，忙关了门提醒：“陛下。”
德祐帝摆了摆手：“无妨，没有他人。”
他说罢似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又笑出声：“朕瞧着他如今话多了些，不似以前，瞧不出个喜怒。”
赵文嘿嘿笑了两声：“老奴早说过，王爷娶了王妃定会改改性子。”
“哼。”德祐帝瞥了他一眼，“你哪有这般了解元恒，这话本是朕说与你听的。”
赵文：……
便、便算是陛下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