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阁。
苓苓苦闷地端坐在书案前,惹得凝香侧目。
“叶姑娘,您今夜不吃夜宵?”凝香奇道。
苓苓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苦着脸道:“吃不下。”
她怎么会吃不下?只是吃下的东西都是苦的罢了。
这真是,全天下最丧心病狂的酷刑之一。
苓苓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案上的游记,以图缓解饥饿感。
忽地,厚厚的游记中央,飘出一页书笺。
书笺上写着一首诗,以原主的记忆来看,这是魏约曾写下的诗。
苓苓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又搬来一摞书,仔细翻看,几乎每本书的内页,都夹着一页写着魏约诗句的书笺。
每页书笺,不是同一首诗,而是魏约不同时期的诗句。
苓苓脑中飞快闪回原主记忆中独属于魏约的画面,她们两人其实并无多少交集。
只是每一次京城宴会、诗会时,原主远远地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眺望着那个不可一世的摄政王。
每一次魏约出现时,她的视线都紧紧追随着他。
尤其,苓苓还发现了原主记忆中,魏约清冷眉目的特写镜头。
一双剑眉嚣张地飞扬而入鬓角,凤目如星辰,瞳色浅浅淡淡,不耐烦地看着四处。
他一笑,那双眼灿烂得,像是装满了湖光水色。魏约长得实在是好,单那么懒懒地站在一侧,都赏心悦目。
原主,这是在暗恋魏约?
苓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原主性子安静高冷,甚至从未在人前提起过魏约这个人,只是每每读书歇息时,用漂亮的簪花小楷抄写魏约的诗句。
这一回,原主在平院落水,应该是她离魏约最近的一次。
苓苓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之感,好似是原主残留的某种心绪。
苓苓撇了撇嘴角,回忆起魏约阴鸷的眼神,叹道:那个魏约有什么好的?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
凝香不一会儿端来一小碟古楼子,“叶姑娘,要不要一起吃?”
苓苓放下书笺,拿起一片古楼子,一脸视死如归地啃着胡饼。
味道再是苦的,人也得吃东西不是?
凝香眼尖,看到书案上密密麻麻地摆着书笺,上面写着摄政王流传于世的诗句。
苓苓吃完古楼子,长叹一口气,挽着凝香的手臂道:“凝香,你们肃王殿下平时爱好什么嘛?”
既然要攻略魏约,就得投其所好。
凝香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心里却地动山摇。
叶姑娘,她心悦我们肃王殿下?
“我们是奴才,并不知主子爱好什么。只知道,肃王殿下颇好诗书、书法。”凝香缓缓道来。
苓苓听完后,却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这些她偏偏不擅长,若是腹有诗书的原主来攻略,想必会轻松很多。
“凝香,你喜欢过人吗?”苓苓轻道。
“没有啊,叶姑娘难道有心上人了?”
“好像是吧。”苓苓回答得很含糊。
苓苓母胎单身了二十多年,从前就爱跟姐妹们一起玩,跟异性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此刻要她去攻略一个心狠手辣的对象,她实在是做不到。
“那肃王殿下,平时爱去哪里?”苓苓面带苦涩的笑意,锲而不舍追问道。
凝香心里惊疑,面上却笑着敷衍:“肃王殿下不是去宫里,就是在王府里。政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出空去哪儿啊。”
她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叶姑娘套话。
“肃王殿下爱吃什么?”苓苓又问。
凝香好声好气答道:“应该是一些清淡的东西吧,肃王殿下日常比较节制。”
“肃王殿下,会请戏班子来王府里唱戏吗?”苓苓此刻好似一个好奇宝宝。
凝香心道怎么这么多问题,她檀口一张:“偶尔,逢年过节会请戏班子,热闹热闹。”
她审慎地凝视着眼前无比苦恼的苓苓,奇道:“叶姑娘的心上人,难道是肃王殿下?”
苓苓捂着脸蛋,挤出一两滴泪花,连连点头:“被你看出来啦!”
她知道凝香是魏约的眼线,此刻不过是假借凝香之口,将自己对魏约的一片赤诚说出来。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苓苓此前虽然没试过,但她不介意把魏约,当作试验对象。
凝香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脸颊绯红,心里却在盘算:此事,要不要汇报给肃王殿下呢?
肃王殿下只说让她监视叶苓苓,多余的也没说。只道,若有任何异状,一定立时相告。
凝香陷入沉思。
苓苓突然说心悦肃王殿下,算不算异常?
-
肃王府。
墨云端着木托盘,里面放着一张凝香紧急送来的帖子。
魏约见那张帖子表面封着代表紧急事件的火红漆文,挑了挑眉,“叶府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墨云不敢看。”
墨云的头埋得极低,不敢与魏约对视。
魏约轻轻裁开帖子,放在烛火下细读。
凝香把当夜与苓苓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默写下来,最后写出总结:肃王殿下,她前几天提都不提您半句,眼下忽地诉衷肠,其状甚异!
魏约颇觉好笑地放下这张帖子。
叶苓苓倾慕于她,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
只是没想到此女如此大胆,说出如此直白热烈的话。这样的话,好似,偏偏说给他听的一般?
魏约看着那张帖子,顿觉十分不顺眼,低声道:“把它烧了!”
墨云颤抖着双手,将帖子扔进火盆,心里却是无比诧异:叶府出了什么事,让王爷心情如此不好?
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要立刻销毁?
魏约凝视着火盆里跳跃的火舌,又道:“跟凝香说,不用每日跟我汇报那边的情况。”
——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