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初期颜控的狂欢,等到上映之后,界内才能真正地赞叹一句“一炮而红、后劲十足”的评价。
岁末正式上映之后,不到一天,可谓是万人空巷了。而上映的第一天,郦晴和褚澄就出门去看了第一场初映。
定的晚场票,他们牵着手走在路上,天上竟然飘起了簌簌的小雪。褚澄大摇大摆地牵着她的手,在电影院门口买了两杯热饮,郦晴站在一旁,围着一条大大的围巾,下半边脸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眼睛,发间落了碎雪,也腾不出手打理一下。
“围巾我给织大了,”褚澄把热饮递过去,皱眉嘟囔道,“下次我不弄这么厚了,把你的脸都给遮住了。”
“没关系。很暖和啊,这样也不用带口罩了。”郦晴面颊上有点红,被挡在围巾里的声音透出来,有点闷闷的。但她说的倒是没错,最近上街都会有人认出她,不戴围巾也得戴上口罩。
每次在摩托车上绕来绕去才甩掉那些人,平白无故增添了许多麻烦,今天围巾一戴,一路上倒没什么人认出她。
之前有次褚澄探班,装成给郦晴送东西的助理,拿着工作牌蒙混过关,溜进去给郦晴探过班,发现她在休息室里念台词念的入神。他跑进去抱住她,傻傻地摇了摇,咧开嘴一笑,握住郦晴的手才发现十分冰凉。
他大吃一惊问怎么回事,得到一个什么“刚刚出门找了个清净地方复习台本”的回答。郦晴身上穿的单薄,也不注意添衣服,助理给她拿热水的功夫她就自己跑出去了。
“真是的!”
原本开开心心来探班的褚澄一下子不高兴了,大手从口袋里掏出个暖宝宝就准备往郦晴身上放,结果她穿的旗袍根本没有口袋,褚澄只好挫败的收回去。
“不如去买条围巾吧,以后我只要出门就带着,一定不会冷了。”
郦晴从后门送走他的时候,褚澄还闷闷不乐的,愁眉苦脸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随口安慰说了一句,褚澄就放在心里了,写编程时歇下来就织围巾。
这条加厚加大款围巾可来之不易,是褚澄一针一线给折腾出来的。
“当然暖和了,”褚澄吸了口热橙汁,洋洋得意地牵着郦晴进场,“又不是商场里明码标价的便宜货,这一针一线里,可都是你男朋友的真爱,能不暖和吗?”
身后跟着进场的情侣眼神复杂地瞟了他一眼,心想,这年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腻人的情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郦晴若有所思地低头,摸了摸软软的围巾,找到座位坐下来,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其他围巾都不是这样的,只有这个戴起来,不管多冷的天都这么暖和。”
身后跟着他们坐下来的情侣:……只是把围巾织厚点,才会保暖一点,这个女生不会真以为这是爱情的魔法吧?!
好在褚澄之后的心思都在郦晴拍的第一部电影上,没再说出什么让周围人默默吐槽的话来。褚澄盯着着开始播广告的影屏,期待得眼睛放光。他比影屏首秀的郦晴还紧张,握紧了郦晴的手,小声叮嘱了一下。
“我要好好看完,你不许剧透!”
杀青有一段时间了,郦晴也记不太清楚每一个场景的剪辑拼接,真要剧透也剧透不了多少,于是笑了下点点头。
影片开播之后,电影院立刻静下来。
海水画面上的主演名字一一浮现、接着消去,微微摇动的镜头里,一张年轻朝气、十分俊秀的脸慢慢出现,身后传来船员唤的一声“辛林隐先生”。双手搭在栏杆上吹海风的年轻人立刻回过头,露出个意气灿烂的笑容。
他应了船员一声。
船快靠岸了,也快到家了,叫辛林隐的年轻人跑回自己房间收拾起行李。
收拾好行李之后,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摆弄起自己带的书,刚拿起一本新诗刊选,里面掉出一封家书砸到自己脸上。辛林隐拿起来,撑起身子,又把这封唤自己回家的信拆开了一遍。
这封把他从自由开放的“新世界”叫回“旧世界”的信,辛林隐早看过了。
事情简单又无趣,他那个整日写诗作词、总算弄出点名堂的大哥死了。这算是一个讣告,向辛林隐报家里的丧,信纸底部还有一些潦草的笔痕,像是英文单词,但连笔太过,模糊不清,让人认不出到底是什么。
船鸣一声,提醒乘客到了岸准备下船。辛林隐拎着行李,从船边跳上岸,他回了家,听到父母的哭号,也知道了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说有几分疑点,但他也没兴趣追究,只打算尽了做兄弟的礼节,然后立刻订好回国外的船票,但辛林隐万万没想到,之后的发展会那样一发不可收拾,犹如梦幻泡影一样虚幻地美好、也像不入流报刊底栏的一部艳/情小说。
他大哥的妻子,闺名谈清雪。
原本没心没肺的辛林隐陷入了一个梦魇、一个诡谲迷人的美梦。
辛林隐走在谈清雪身后,有如找到执念归属的孤魂野鬼。
他补起残破的风筝,修缮锈迹斑斑的秋千;他竹林里听谈小姐念诗,一步一句清美的声音;他听遍了大哥辛林瑛的传闻,知道留下来的诗篇是珍宝,也是祸患,那些诗会抹杀所有之后站在谈清雪身旁的男人的光辉。
一个懦弱的、温和无力的诗人,留下了最锋利的割伤情敌的武器。
无论最后陪谈清雪白头偕老的人是谁,而她是诗人的遗孀、是一代文豪的遗孀——这件事会永远被人叹惋遗憾,如蛆附骨地刻在历史长河之上!
辛林隐心如刀割,痛恨一个人连死都是这样不干不净、纠缠不清。
无论如何,就算遗孀可以离婚再成婚,别人口中也只会寥寥几句带过,再兴致勃勃的说起谈清雪和辛林瑛的缠绵故事。无论他如何努力,谈清雪一恍神,仍旧唤他大哥的名字——“林瑛”。
妒火中烧之中,辛林隐闯进大哥存封的书房,翻起他的诗稿来。
书架上没有,桌上没有,床榻上没有,房间里没有下仆打扫,扬起一片灰尘,阴森森的黑暗中寂静无声,辛林隐在这片可怖场景中颓然跌坐在床边。
“为何一句诗也找不到,难道大哥真的没死,他回来拿走了所有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