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鬼怪多有误解,”祁郁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淡漠,“觉得鬼怪就像生活中的异常,他们难以理解,没有逻辑,用怪物来形容他们是再恰当不过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鬼怪确实在很多地方和人类不一样,但他们也有心智,也有对生的渴望,也会惧怕死亡。”
祁郁看着鬼王,看他由刚刚的胸有成竹变得焦躁不安,最后甚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一出场时高高在上视他们为蝼蚁的模样。
尹观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祁郁为人相当单纯,直白到一眼就能看到底,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难道之前的样子都是她的伪装吗?
不管尹观是怎么脑补的,这件事还真的是巧合,不是祁郁提前调查过,而是因为她对鬼怪很了解,所以才发觉了不对劲。
想想也是,正常的修行者在驱鬼的时候能了解前因后果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谁会去思考鬼怪是什么想法?那不是闲得慌吗?
“他们奉你为王,你却控制了他们,让他们永远停留在了同一天。”祁郁完全无视了鬼王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放过他们吧,哪怕是鬼怪,也不会想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做上几百年的。”
祁郁从不拘魂,是因为她知道,鬼怪也是有心智的,或许和人类不一样,但他们也有自尊,也有爱恨。
鬼怪不是物品,他们可以被杀死,却不能被使用。
尹观召出傀儡,依照眼前的架势,恐怕是一场硬仗,不过,富贵险中求,越是困难的任务,越有可能得到高评价。
如果他没这个胆识的话,也不可能成为最早的一批中级玩家。
话不投机半句多,鬼王明显被激怒了,一言不合的朝祁郁攻过去。
祁郁面色不变,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早在发现这个男人是鬼怪所供养出的鬼王的时候,她就知道,除了她,其他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刚刚说的话,虽是真心,但也有激怒对方的意思,只要对方的目标是她,另外两个人逃出去就不难。
鬼王一步一步的走到祁郁面前,在修行者眼中,他的周身散发着黑气,这是属于鬼怪的阴气,普通人哪怕在阴气重的地方待久了,身体都会变得很差,而鬼王身上的阴气浓度,足以影响到整间医院。
“朵朵!”祁郁把傀儡向后一抛“护着他们,出去。”
这是个强敌,祁郁不敢大意,她或许没有余力护住其他人,现在让他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傀儡应声飞向后面,祁郁也不多废话,直接和鬼王战在了一处。
无数透明的傀儡丝倾泻而出,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每一条都带着凌厉的杀意,缠绕向了鬼王的四肢和身躯。
看似纤细的傀儡丝实则锋利无比,只要轻轻一拉,就能让鬼怪头身分离。
鬼王却没有丝毫畏惧,他周身的鬼气越聚越浓,在身边形成了一层黑雾,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
他的双臂猛然伸长,一瞬间抓住了身边的傀儡丝,猛地往回一扯,傀儡丝寸寸断裂,消失在空气之中。
“人类,”鬼王开口说道“你的本事在人类中算是不错的了,可惜,你冒犯了我。”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点儿小麻烦而已,想凭这个杀了他,还早的很。
祁郁神色不变,继续操纵傀儡丝袭击,鬼王抬手,黑色的浓雾朝着祁郁席卷过去,像是要把她吞没。
对于人类来说,阴气无异于毒药,而这种浓度的阴气,只是单单身处其中,就足以致命了。
鬼王放下了手,在他看来,事已成定局,等阴气散了之后,估计那个冒犯他的人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是什么让你觉得,”祁郁微微向后看了一眼,见到没有人,才直接打散了阴气“阴气对我有用?”
“你!”鬼王瞬间错愕,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你还真是有两下子,那这个呢?”
霎时间,整个房间充满了黑雾,如果有人误入,在短短几秒内就会被阴气浸染,非死即残。
“你大概是有对付人类修行者的经验,”在一片漆黑之中,祁郁却丝毫没有惧怕,仿佛那些黑雾都不存在一般。“阴气用来对付人类确实很有用,可对鬼怪来说,却没有什么用。”
祁郁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使用傀儡术,其实对她来说,修行者的手段反有点多余,主要是用来掩饰她的异常体质的。
一股更加庞大且强烈的阴气漫出,不过眨眼之间,就把之前属于鬼王的阴气绞杀的一点儿不剩。
而这股阴气,属于这里唯一的人类。
鬼王心中惊骇,他是由成千上万的鬼怪滋养而成的鬼王,不夸张的说,是在灵力凋零的末法时代,几乎没有敌手的存在。
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阴气?正常人哪怕是阴阳失衡都要大病一场,这么庞大的阴气,凡人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幸好这里是游戏世界,”祁郁咳了几声,几滴血液滴落在地板上,“要是在现实世界的话,我的身体可受不了这么折腾。”
她的身体本来已经够不好的了,如果一次性动用如此庞大的力量,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收手吧。”随着血液滴落,房间里却丝毫没有血腥味,反而是有一股香味弥漫开来。
这香味十分奇特,不同于常见的花香果香,是一种很复杂的香味,却异常馥郁,哪怕是离的很远,都能闻到。
随着这股香味散开,原本在白天应该很安静的鬼魂开始躁动起来,鬼王之所以有强大的力量,是因为众多鬼怪把力量借给了他,而现在,这些鬼怪完全不听从他的指挥,甚至有很多鬼怪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医院的墙壁、地板,甚至是天花板都开始逐渐扭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某种活物在墙壁内不断挣扎,想要破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