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门不是自动锁,开门关门都需要用到钥匙,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也免去了钥匙被锁在房间里的烦恼。
祁郁走到隔壁的301号房间,门没锁,可能是知道她要过来吧。
“这是有些简陋,就委屈小小姐坐在床上了。”牧光把祁郁拉过来,两人并排坐在了床边。
“我们以前见过,”这次祁郁的语气笃定了很多“在我七岁的时候,是吗?”
“只是一些陈年往事而已,”牧光笑着说道“其实小小姐不用解释,我也不会误会什么。”
“这不一样。”祁郁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误不误会是你的事,记不记得是我的事,我不会因为你不介意就把这件事忘了的。”
“好,既然小小姐想和我说,我自然是要洗耳恭听了。”在祁郁面前,牧光向来是耐心十足。
*
十三年前,郊外别墅。
“外婆,”只有七岁的祁郁比同龄人更加瘦小,就连声音都像是刚刚出生的奶猫一般细弱。“咳咳,我好难受。”
她止不住的咳了几声,整个人像是即将被风吹灭的蜡烛,只有微弱的火焰还在燃烧。
“囡囡哪里难受?是哪里疼吗?”苍老的祁老夫人眼里写满担忧,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
“外婆,疼是什么感觉?”祁郁的声音困惑中带着一点茫然“我好像听学校的老师也说过,可疼到底是什么?”
“没事,囡囡没事就好。”祁老夫人几乎掩盖不住脸上的悲伤,“囡囡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是这样吗?
祁郁歪了歪头,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或许那不是身体上的难受,而是一种即将油尽灯枯的恐慌。
只是她的年纪太小了,没办法形容如此复杂的感觉,只好听外婆的话,乖乖的睡下了。
祁老夫人努力保持着慈爱的微笑,等到祁郁睡着之后才离开,哪怕她知道,祁郁其实看不见,也不理解。
祁家,这个曾经兴盛了许久,现在又已经衰败了的家族,有关祁家的传言,从未停止过。
祁家最神奇的一点是,族人数量不多,但能力却非常出众,血脉赋予了他们出众的能力,却也让他们英年早逝,让世人感慨不已。
祁老夫人是祁家最后的血脉,她的丈夫是个普通人,女儿也没有继承到修行者的天赋,不知有多少人感慨,祁家一脉就此断绝,着实令人惋惜。
可如果知道自己的外孙女会是这种情况,祁老夫人宁可祁家从自己手上断绝。
祁老夫人提着一盏古旧的油灯,缓缓朝着地下室走去,在进入一个封闭的房间之前,她把油灯挂在了门外。
她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七日之内,祁郁必死无疑。当年她逆天而行,把本该出生即死的祁郁救了回来,强行封住了她最后一口气,七年已经是极限。
祁老夫人修卜算,是现如今最出众的卜者,她知道每个人都有命劫,天道仁慈,即使是必死之局,也会有一线生机,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一线生机。
祁郁睁开眼睛,跌跌撞撞的下床,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对时间向来没有什么概念。
外面的天黑沉的厉害,连月亮都看不见,唯有微弱的星光在闪烁着,屋子里没有开一盏灯,可祁郁却精准的避开了每一个细小的障碍物,仿佛这黑暗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儿影响。
“咳咳,咳咳咳!”
祁郁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脚下失了力道,细瘦的身躯直直的撞向了一旁的桌角,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这么一碰,恐怕要青紫一大片,但祁郁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着。
她是个过于奇怪的孩子,不会哭,也不会笑,不会疼痛,没有情感,简直不像是人类。
“囡囡,”祁老夫人走过来,打开灯“囡囡是饿了吗?”
饿是什么感觉?
祁郁不明白,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人是会饿的,”祁老夫人已经习惯了祁郁的样子,这些年,她努力教导祁郁看上去像是个正常人。“囡囡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该饿了。”
“好。”祁郁不能感受到正常人的情感,但她知晓外婆对她的好,外婆说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囡囡真乖,”祁老夫人不应该欣慰还是该叹息,“囡囡今天早些睡吧,明日外婆要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她本想着此生与修界的人再无瓜葛,但没想到,唯一的生机,却是落到了那里。
*
自从祁家退出修界之后,四大世家仅存其三,而其中,牧家主因为其独树一帜的作风,拥有众多子嗣。
虽大多数资质不佳,但数量多了,总有一些资质不错的,最近他又喜得一子,资质不错,便广邀各路修士,以表牧家后继有人。
“稀客,稀客啊,”牧家主正直壮年,相貌堂堂,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野心。“不知祁老夫人过来,晚辈有失远迎。”
“只是个糟老太婆贸然来访,牧家主不必如此。”祁老夫人又怎会不知道牧家主的为人,她淡淡的说道“囡囡,你先出去,外婆和这位叔叔要说些事情,记得外婆叮嘱过你的话。”
牧家主余光扫过祁郁,知道这便是祁老夫人的后人,可惜是个普通人,毫无用处,不然以祁家的名望,让自己的儿子娶了祁老夫人的外孙女也未尝不可。
祁郁默默走了出去,牧家主家坐落在郊外,是一栋富丽堂皇的私人庄园,占地广阔,环境优美,仿古建造的宅邸优雅大气,四周翠树环绕,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园。
花园中人影攒动,很热闹的样子,祁郁只是在原地站定,不说话也不动弹,像一道沉默的阴影。
花园那边的似乎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大约是有人提议了玩些什么,那些孩子呼一下的散开,紧接着就是到处躲藏。
“哎呀!”
大概是玩的起劲,一个穿着白裙子和祁郁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撞到了一直站着没动的祁郁,自己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