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许杏说起,长青也想不起这位董少爷,毕竟他前世中秀才去县学读书是几年后的事情,而那时那位少爷早已经离开了他们这个小县城,据说就是因为眼光独到善于发现商机才重新回到了他家的总铺。因为接替的掌柜家的独子和他同窗,又格外佩服这董少爷,他才会对此有些印象。
许杏瞪圆了眼睛:“范大哥,这你也知道?”
长青迎着许杏无比惊讶敬佩的目光,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他没解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只是道:“董少爷原本就是董家的子弟,估计是因为家族内部的争斗才发配到这里。他是见过些世面的,也有本事人脉,若和他做上生意,你可就真的要当大东家了。”
“那可要借你吉言。”许杏笑起来,“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呢,吉星高照的。”
长青微笑:“若是真的,我必多多的分些吉庆给你。”
这……许杏一时竟不知道是当真好还是当玩笑好,因为这跟长青一贯的风格实在是不搭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长青时常冒出句不符合他气质的话,看来考了第一名,再成熟的少年也会飘一飘的。
回到家,许杏立刻去找长山,把紧急加工粉条和饴糖的事情分派下去,现在就开始赶工。
范氏的养猪场正式开起来了,她一口气抓了六头猪,每天忙得不亦乐乎。看见长青这么风光的中了秀才,她就把儿子们又都送进了学堂,让他们继续学业,务必也要考出个名堂来。这么一来,她就彻底没时间到这边来了,春耕开始之后,罗铁柱也忙着田里,便只有许杏雇的几个年轻人日日过来做工。他们没有订单的时候就做淀粉,现在淀粉准备得多,赶制粉条倒也不至于慌乱。
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范守业就在院子里站着,听到许杏说这批货要卖给董记南北货,神情有了些变化,看许杏的眼光郑重起来。他主动走过来,问:“你见到董家的人了?”
长山拱手叫了一声“二叔”就去分派活计干活去了,许杏站在原地回话:“我见了一个掌柜的,挺年轻的,说是姓董,不知道是董家哪个,我都没听说过董家。”
“我在府城也认得几个朋友,却搭不上这董家,那是大商号。”范守业想了想,微微一笑,“你的运气倒好,那是董大老爷的原配长子,父子俩起了冲突被赶到这里了。你上点心,东西做好了,价钱多让些都使得,他家能把你的东西卖遍大武朝。”
许杏微微低头,应了一声:“我记住了。”
“不过你这些东西,我也打算弄些卖卖。镇上老刘跟我也说了,东西不错。”范守业又转脸去看长山他们忙碌,“你能靠这个供长青考科举,也是不错了。”
这话许杏没法接,便低着头站着。
“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范守业道,“只要能帮上的我都尽力试试。”
许杏便客气了一下:“临时也不用什么。”
范守业点点头,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着院子里的年轻人们干活。
长青这个亲儿子跟范守业都关系寻常,更别说许杏了。对方不说话,她自然是乐得清净。
这次范守业在家待的时间挺长的,定然是看在儿子成绩的份上。他不提要走,也没人问他。
过了几天,许杏把东西送进县城,董掌柜的亲自盯着人查收了货物,当场结算了银子,道:“这些货我都打算运出去,外头若是卖得好,我是要多进的,只是不知怎么联系你才好。”
“我家范大哥每月初十和二十都来县学,每次会待三四天,您要是有事,可以叫人送个信给他。”许杏问过长青的时间安排。
董掌柜的点头:“行。哦对了,你那酒就不必准备了,村酿之中算好的,不过不值当专门运出去卖。”
许杏在心里吐槽,这人难怪会跟家里闹矛盾,也太耿直了,一句话有一百种说法,他就能挑最难听的那一种来说。只是人家毕竟是大客户,说的又是事实,她也没法计较,便道:“明白了,那就是还是准备粉条跟饴糖呗?”
“粉皮也旋些。”董掌柜道,“初十我给你们递信儿。”
回头许杏把这事儿跟长青说了:“因为你说了可以帮忙带信儿,我就告诉他让他找你了。”
长青并无不快,答应着:“无妨,让他找我便是,只是我要几天后才回来,不会耽误你吗?”
许杏摇头:“不会的,我们现在天天做淀粉呢,有足够的淀粉,加工粉皮这些还是会快一些。我现在就是盼着能多多的卖出去,我也能多攒些银子,能扩建一下小作坊,再打上口井。天天这么担水,虽说我不用干活了,可也着实费人工。”
想起之前提起又放弃的打井计划,长青抿了抿嘴:“你也都是因为要给我攒钱,不然也打得起井了。”
许杏摆摆手:“不是这样说的。我也没那么大能耐,当时拿不出银子来就是拿不出来,别说那时候,现在我也拿不出来呢,好在还能挣,几时攒够了几时再打呗。”
长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可想过日后?过几年你打算去哪?”
许杏摇头:“其实没想到那么多呢。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外头什么样我实在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一定能拿到路引。”
“这个你倒不需担忧,我既允诺,自会帮你办好。”长青顿了顿,看着她,“你就没想过,留在这里?”
“啊?留在这里?”许杏不解。
“你的作坊里全是你的心血,这些东西,这些人,都是你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若是将来都舍弃了,岂不十分可惜?”长青说着话,双眼盯着许杏,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许杏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可不说呢,范大哥你是看到了的,我真的是一文钱一文钱的挣,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要说全舍了,我是真的不舍得的。可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啊。”
“其实……”长青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人声喧哗,他们的谈话也自然不能进行下去了。
“是范大叔领了朋友家来吧。”许杏朝窗外看了看,范守业打头,后面跟着四五个陌生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些的,正在院子里四处转悠。
长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试探许杏,结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