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已经临近中午,县衙门口聚了很多人,南芝心下一惊,抛下二人小跑过去。
县衙门口聚的大多是附近的百姓,听到这边动静大过来打探消息的。
“发生了什么事,听说知府大人都来了。”
“刚刚李大头他们回来,抬了个人进去,看身形好像是王捕快。”
“一身是血,这是发生啥了,多大仇给人抢成这样。”
听不得这些,南芝推开人群,大步走向里面,王府来的那些人也都见过她,自然不会阻拦。
还没等她走进去,就听到大堂里传来的妇人的哭嚎声。南芝心底一沉,撒腿再次小跑进去。
只见大堂正中央跪坐着一老妇人,还有一个中年女子正趴在一具精瘦的躯体上抽泣。
“王叔……”南芝怔怔地走上前。王捕头身上有很多血迹,像是被用剑划了许多口子。他眼睛睁着,牙齿咬得很紧,像是不甘心也像不可置信。
南芝想上前,被李叔一把拉过,站在他身旁。
李叔捻了下她湿透的头发,蹙眉:“让你留在县衙,怎么能给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你身上披的这件是谁的,料子挺好。”
李叔又摸了下她的额头,担忧道:“正是换季呢,可不能着凉了,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我没事,救了个落水的小女孩。”南芝扯了扯身上披着的衣袍,清冷的松香味传入鼻腔,很好闻,也…很有安全感。
“王叔,发生什么了?”她问。
“应该是一伙人,具体得等小胡回来才能决断。”李叔叹了口气,他双目通红,满是懊恼,“当时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
又想到了什么,李叔又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巷子离这也不近。”
胖知府坐在侧位上翘着二郎腿,等的一脸焦灼,看到南芝进来,他有些被吓到,赶紧放下不安分的腿,端正坐好。
等看到东方潜慢步进来,胖知府捏捏胖脸,挤出来一脸的气愤,凑到东方潜跟前。
“大人,这歹人当真可恨,怎么连个送信的捕快都不放过,这等事,万万是要查明的,定不能让这等歹人逍遥法外!”他说的咬牙切齿。
“嗯。”东方潜点头,“那就有劳知府大人。”敷衍应了句,东方潜到主位坐好,靠在椅背上,正想整一下衣衫,才想起自己把外袍脱给别人了。
环顾了下周围,在门口找到了那道月牙白的身影,看她也在看向这边。
“大人,我与李叔先回去换衣服。”他看到她用口型说。
东方潜点头。
易子实也在这时凑到他身旁,将发生的一切都禀报给他。
“嗯。”听完,他闭目养神,这几天接洽的事太多了,突然就有些怀念留在王府的左大人。
“主子,主子!”
“什么事。”
“这些东西要放哪里?”抱着一堆东西的段双星,歪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坐下就想睡觉的主子。
“给易子实。”
……
南芝和李捕快前脚刚踏出县衙大堂,就有好事的百姓围过来搭话。
“李捕头,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王捕头家的娘们哭的这么伤心。”
“是王捕头出什么事了吗?”
林林总总,李叔没搭理他们,拨开人群,只不耐烦道:“县老爷跟知府大人都在里头,有事问他们去。”
他护着南芝,远离人群。
等离的稍微远些,李叔直接问她:“你今天跟新来的大人出去了?这外袍是他的?”
南芝点头。
“丫头……”李叔似乎有些迟疑,有些话,他是个粗人,不知怎么讲才不会伤人。
半晌,他才说,“丫头,你读的书多,你应该懂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宁做平民妻,不当高门妾。”
“我们这家庭,就算他是个被贬谪的,我们也招惹不起。”
“嗯。”
南芝闻言迅速点头,不是她认同了李叔这话。
是玄懿的话历历在目。她知道自己没有未来,她只剩五百九十八天的时间,和欠下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七功德。
“感情的事先不想,我想陪您到十八岁。”南枝伸手主动勾住老人,他的手掌很厚实,小时候她最爱用这双手去蹭自己的脸颊。
隔壁大娘说,镜子得用砂石磨一磨才会光滑,她以前就经常拿这手去磨脸颊。
与老人十指相扣,南芝觉得今日的阴霾都被扫空。
“叔,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她说。
老人另一只手又去摸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肉麻?”
“还想一直待我身边,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我可养不起。”
“瞧瞧你二叔家的姑娘,十六就已经找好相好,现在娃都跟你一样大了!”
南芝撇嘴,挽着他的胳膊,学着他板起脸的样子,严肃道:“丫头,你现在得好好学习,可不能看学堂俊后生多就被勾走了!”
“你这…!”李叔叹气,“算了,不管你以后找了谁,都得带到叔面前来,让叔帮你掌掌眼。”
“是是是,找到一定先让你过目。”
与前世的八年相比,这一世这八年,更有生活的气息。没有锦衣与仆人环绕,只有一个家,一个家人……
等回到住所,李叔去帮她打水,在自己房间里,南芝觉得四周似乎凉了些,这感觉有些熟悉,像是……有亡魂在侧。
鼻尖传来松香味,南芝裹了裹外袍,有些冷,可是那亡魂不现身,她竟然看不到!
李叔将水给她提进来,南芝谢过后,就提水往屋里走去。
什么亡魂,不管了,她把披着的外袍扯下,随意挂在衣架上。
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屋中寒气更盛,一道道黑气有如实质,将她团团围困在中间。南芝握紧手中的卷轴,额间渗出冷汗,凶……凶魂啊!她第一次面对凶魂,要打吗?用对敌的方式去打?
“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怕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