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她送回去,送她回到亲人的身边去。
韩熠带着这个执念上了战场,也正是有这份执念,他才能浴血奋战到最后。
他斩了无数的敌人,而敌人也在他身上开了无数条口子,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此战胜了,她才能平安地回家。
她才能与家人团聚。
“易娘子她……已经和夫君走了……”
他重伤醒来,却听到她在照顾自己数日之后、刚刚离开的消息。
“将军您还不能动……”
他不顾唐天宝和流霜的劝说,执意下床。
韩熠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见她一眼,就一眼。
他身上还有伤,但还是驾着快马,一路追赶他们的马车。
男人紧牵着缰绳,一刻都未松开过。
他甚至都未发现自己的身上和马背上都染上了血迹,只一心想见她最后一眼。
他们行去的踪迹留了一路,他顺着那一排排的车轱辘印和脚印,最终赶上了他们的行踪。
他远远地望着他们一家三口,心中的苦涩排山倒海地涌出来。
韩熠的眼眸只关注那抹身影,直到他们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他仍是依依不舍。
他骑着马儿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两方距离遥远,他们不会发现他的行迹。
韩熠跟了好长的路,最后体力不支,整个人倒下了马背。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命很硬,重生不说,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上,但都意外地活下来了。
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的父母走了,亲人没了,无法与所爱的人相守,这才是最痛苦的。
韩熠回到京城,回到了从小到大生长的襄国公府,望着那满园的风景,整个国公府只有他一个人,物是人非。
闲暇时,他会一人坐在白栀园的湖心亭里,回忆往事。
这亭子承载了许多他和易梦诗的过往,他们吵过、闹过,也开心过。
亭子里摆满了数盆兰花,都是他命人种的。
他总感觉,似乎他种了这些花,仿佛她依然在自己身边。
韩熠每次在湖心亭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夜里,他一个人躺在榻上,这张宽大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睡前都会看向床榻另一边,抚摸着上面柔软的丝绒,无比惆怅。
她现在在何处呢?
她又在做什么呢?
每一个没有她的夜晚,他只有靠着对她的思念,才能安然入梦。
“奴婢不是有心的……请国公爷恕罪,请国公爷恕罪!”
韩熠正在书房里批阅公文的时候,忽然一个婢女悄悄进来,他竟没有察觉。
“你怎么进来的?”他放下手上的公文,声如阎罗。
“奴、奴婢是……”
“管事和剑云没和你说过,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能入沧东阁么?”
“奴婢、奴婢只是给国公爷端茶进来,没有其他意思……”
那婢女吓得跪在地上,脸面朝下,整个人瑟瑟发抖。
“剑云呢?”
“剑云大人他……他不在……”
那婢女没有抬头,只轻声回道。
很显然,这婢女是趁着剑云不在,偷偷溜进沧东阁的,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熠看了眼她不慎打翻的茶,再瞄向她,额前一缕发丝随意散落,肩上的衣物开了很多,露出了那光滑的香肩。
她还精心装扮了一番,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
他盯了她很久,这种人端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留。
“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是……”
那婢女即刻起身,手忙脚乱地端上托盘,退出了书房。
剑云这时回来,正好与那婢女撞了个正面,他还纳闷,这婢女是国公爷叫进来的?
“刚刚那个,回头给她结算这个月的月银,明日起,我不想再在国公府见到这个人。”
“是……”
剑云诚惶诚恐地回着,他不过是有事出去了一下,国公爷便下了这个命令,看来方才那个女子心术不正啊。
韩熠确实要比以前精明了,他现在不会随随便便让别人近他的身,尤其是女人。
女人有时可比男人还恐怖,温柔妩媚的背后,都不知暗藏了多少心机。
红翦便是最大的教训,他必须引以为戒。
“你又不是我叔叔的小孩,你给我滚出秦府!!!”
韩熠看着那两个厮打的孩子,也听到了那孩子说的话。
阿生他……竟然不是秦梓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