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着暴雨呼啸不尽,暗褐的枯叶铺了满地,衬得江府大院一片萧瑟寂静。
雨天小姐院里的活计少,丫头们难得清闲,都趴在窗前赏景发呆。
唯独一人不在。
湿凉的裙摆扫过脖颈,江柔上身稍稍歪倒,昏沉的头脑清明了些许。
掀起眼皮,目送一列手捧食盒的丫头隐入玄色雕花门内,她勾唇浅笑,口中倒数:
“一,二……”
只三声,一阵摔砸声从门内传来。
夹杂着侍女的惊呼,老管事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支使着几个丫头。
“不准失礼!你们几个……闭嘴!”
一通鸡飞狗跳听得江柔直呼解气,胸口气息都顺畅不少。
要知道,门内正发狂的江南萧可是她穿越后的宿敌。
她本是五星酒店的主厨,无奈给不吃香菜的客人加了半碗香菜,惨遭投毒,年纪轻轻含泪去世。
也许阎王爷都嫌她死得惨,她居然穿越了。
半月前,她从挨了板子的原身体内苏醒,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
就在她保持规律作息,平复心态,准备迎接新生时,江南箫没事儿干,过来看了她一眼。
看后,他冷着一张脸,仅一句:“如此可怜之人何必流落世间受苦”,险些叫她被裹了草席丢到乱葬岗!
幸得八珍玉食系统变出枚仙丹救她一命,让她后背沾上草席的一刹那活蹦乱跳地跑出了柴房。
从这时候起,关于原主的记忆开始出现。
原身与江家沾了些亲故,自小乖巧可爱,几次进京走亲戚都颇得老爷待见。十年前,得知她家中贫困,老爷就将她要了来,指给同龄的江家小姐做内侍丫头。
老爷对这个乖巧能干的丫头非常宠爱,粗活一律不让做,吃食用度皆与小姐一处。
只是家中女眷对此并不上心。来年老爷去世,转由夫人打理府上之事,原身便成了最普通的侍奉丫头。
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燕喜等人全都嫉妒她从前的优待,等她没了靠山,立刻趁人之危,孤立排挤,把原身欺负地只能做些粗使丫头的活儿。
江柔可不是好惹的。她能下床走动的第一天,燕喜和几个丫头就无端来挑事。听了一通谩骂后,江柔二话没说,直接撸起袖子喂她吃几个巴掌。
那可是能颠勺的手臂,打完之后,卧床的立马换了个人。
好不容易安静几天,江南箫不知从哪儿听闻她把燕喜扇成了猪头的消息,又感叹了一句:“一介小小侍女都能重获新生,我何时才有出路?”江柔便又被罚了……
拜托!你到底在惆怅些什么!
次次矛头都指向她,让她不免怀疑江南箫是有意为之。
只是她并不知晓原身与她家公子之间是否有恩怨,只能从小姐那儿打听打听江南箫的过往。
江南箫,江府唯一的公子,少时文采卓越,且骑射书画样样拿手,再加上生得一副好皮相,俘获了不少达官显贵家小姐的芳心。
想想他那张冰山“美人”脸,江柔中肯地表示认同。
这样一位天造之才,却在及冠之年的某日突然中了道天雷,自此变得阴郁不定,闲来无事就寻死。
小姐说起哥哥的经历止不住流泪,江柔却松了口气。
怎么听怎么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不是什么大麻烦。
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忽略了有卑贱之分的古代背景。
今日是江大公子第五回想起江柔之事,认为如此卑贱之躯能重获新生,一定有脏东西附身,叫她雨天跪在院内冲刷怨气。
怨气没冲掉,江柔硬生生平息下涌到天灵盖的怒气。
“公子息怒,我这就让厨房再做新的来……”
江柔回神。听口气,相必陈淮已经安慰好了江南箫。
果然看见他冒雨出门,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
雨声中,江柔勉强听清了如皮影般的三人在说什么。
陈淮急得跳脚,甩着袖子对两个丫头发威,“查没查清那盘红豆糕是谁做的?”
他有病缠身,身形偏弱,说句话就咳两声,两个丫头虽年纪小,倒也不怕他。
“陈管事,那日的红豆糕分明与平日一样,公子觉得更甚从前,想必是时辰上除了差错,怎会有人刻意为之?”
陈淮抬手指着那丫头,露在屋檐外的袖口甩了她一脸的水,“还敢顶嘴?没查到就是没查到,别找借口!”
雨大了,往后的话江柔听不真切,阶下,罪魁祸首抿唇一笑。
红豆糕就是她做的。
前日她去厨房拿小姐要的蛋羹时不甚碰倒了一盒红豆糕,正巧她刚刚解锁面食、红豆等食材,一个手痒,趁没人时做了一盘补上,没想到竟是拿去给江南箫吃的。
江柔自信除了她的独门秘方,物资匮乏的古代绝对没人能比得上她做甜品的手艺,江南箫喜欢实属正常。
一想到这人因吃不上红豆糕而癫狂,她就高兴。
过了会儿,她与急得转圈的陈管事对上了视线,江柔垂好脑袋,却听见雨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跪累了吧,想不想将功补过?”
她抬眸,“不想。”
“小姐不是夸过你厨艺厉害?”
“陈管事,我不会做红豆糕。”
陈管事满脸失望,甩甩袖子走了。
雨势渐小,她也跪足了时辰,心中滚着脏话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回房。
“小柔,没事吧!”丫头院里,新枝早就远远相迎,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
江柔心下一暖,“无妨,”她轻拍新枝的手背,左右看了眼,给提桶洗衣服的杏花让了路,低声问:“张福来过吗?”
“来过,将你昨日做的雪花酥全拿走了,还有这个。”新枝的手心贴上她的,江柔触到了软纸卷成的小桶,心中了然。
“半月前的胡辣汤粉全卖光了,你真有远见,我还以为卖不完呢。”
江柔轻笑,“如今已是秋日,天气慢慢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