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纵然有什么不是,究竟是太太的丫头,犯下什么过错,也只该禀明太太,请太太责罚,哪有这般无理,这不是打太太的脸吗!”
涟儿这时好容易反应过来,拎起一把太师椅,劈脸砸了过去。
费妈妈和闻讯赶来的韦氏都吃了一惊,费妈妈急忙上前,从背后死死帮住涟儿,舒姨娘身边的丫鬟乘势夺下椅子。
“贱蹄子,反了你了!”
舒姨娘显然感到极大的冒犯,一张俏丽的脸气得煞白,飞起一脚,向涟儿的腹部狠狠踢去,涟儿惨叫一声,瞬间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众人乱作一片,七手八脚地将涟儿抬了出去。
舒姨娘嘴里仍旧是骂,随身的丫鬟说了几句好话,终于将人劝走了。
“自己没本事拢住老爷,倒教丫头来爬床!”
舒姨娘出去的时候,嘴里仍是骂骂咧咧。
涟儿瘫作一团,痛不可支,鲜血慢慢渗出来,将月白色罗裙晕染成黑色。
“太太,要不请个郎中瞧瞧罢,这丫头怕是要小产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出了人命……”
“由她去罢!我气都要气死了,这样下流没脸的东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韦氏余怒未消,实在按捺不住,信手摔了一只茶盏。
费妈妈见韦氏在气头上,也不敢再言语,叹了口气,就下去了。
涟儿哼了一后晌,小产下一个男胎,当晚发起高烧。
韦氏这才怕了,找来郎中抓了副药,命人煎了灌下。
夜半时分总算退烧,好歹捡回一条性命。
韦氏心里颇为可惜这一胎,又痛恨舒姨娘跋扈,横竖咽不下这口气,因问道:“老爷呢,老爷在何处?”
费妈妈道:“回太太的话,老爷昨夜宿在舒姨娘那里了。”
太太一皱眉,心下却是了然,明白此事不会有什么结果。
闹出这么大动静,那边怎么会听不到一点风声。
若是真有心责罚舒氏,当晚就会放话。
看来指望老爷,这个哑巴亏就只能吃定了。
“明儿待我告诉老太太去。”
次日,韦氏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了,便前往后院的佛堂给老太太请安。
嫁为人妇五年,尽管已经生儿育女,这点子规矩,她却是一天也不敢废。
韦氏叮嘱奶娘照看好还在襁褓之中的大姑娘含烟,便领着四岁的见微出了门。
但见舒姨娘已经在院里候着,等待太太领着去给老太太请安。
舒姨娘争宠夺爱,飞扬跋扈,却极其懂得察言观色,在老太太面前,从不曾失了半分礼数,是以老太太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不管她们这些争风吃醋的闲事。
“见过太太。”舒姨娘好似换了一个人,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礼。
昨天的事,竟好像从不曾发生过。
韦氏恨得牙痒痒,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勉强堆出一个笑容,然后领着她和丫头们往后院去。
沉香的清芬在室内弥漫着。
众人恭候多时,许老太太方才由两个妈妈搀着,自内室姗姗而来。
见微早就滚到祖母怀里,不住地撒娇。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好孩子,难为你课业匆忙,还每日来看望祖母,快上课去罢,先生该等急了!”
几句例行公事的问候与垂询之后,老太太道:“你鞋上这枝牡丹绣得甚好。”
韦氏见有了话头儿,赔笑道:“这个花样,是媳妇房里的涟儿绣制的。老太太若是喜欢,待过几日这丫头将息起来了,着她亲手绣了送来便是。”
“将息起来?”许老太太眸子里精光一闪,“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