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云图手中的胶头滴管摔在实验台上碎成了渣渣。
“很多很多”的丧尸……是多少?
先前踏平了自己研究所的那么一大群丧尸,都没能配得上茵芜的一个“很多”,现在她却用“很多很多”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云图保守估计这些丧尸的数量在四位数以上。
零号基地有着大批的士兵没错,但是要几个人才能彻底将一只丧尸撕成碎片?
何况,茵芜说这群丧尸前面是一批逃生的人类。
他咽下一口唾沫,双手不自觉离开实验台,身体往外面倾——
“我、我得去向工……不对,向伊娃长官汇报。”
茵芜看着他傻乎乎的、连步子都走不稳的虚浮样子,微微皱眉:“不行。”
“不是。”云图习惯性地想要去推鼻梁上架着的护目镜,可是忘了他早就把护目镜给摘下。
指尖触到自己的鼻梁,吓没神了的科学家还没有意识到,强装冷静地向茵芜解释,“必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很多人的性命,我……”
“我知道,但是你别去。”茵芜将他稳稳当当地往后方的座椅上一推,“你就在这里工作,我去。”
“你……?”
云图现在的智力水平大概已经下降到人类平均值以下了,动作僵硬反应迟钝,连人类的基本语言都忘记如何理解。
茵芜尽心尽力地迅速给他说明:
“第一,你的首要任务是工作而不是跟别人做无用的政治汇报;第二,你不知道丧尸有多少、在什么位置;第三,我可以去找丧尸群救人而你不行。”
噢……对,她说得对,她是能吞丧尸的非人类来着。
“那,那你快去。”
眼见得对方转身离去,云图也一下子瘫软在靠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果然,果然,是这几天的生活太安逸了,他只着眼于人类内部的斗争,都忘了这个世界不再是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空间。
就算是目前最大、资源最丰富的零号基地,也时不时地会出现这样丧尸围城的情况,遑论外面的荒原一定更是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每时每刻都有人痛苦。
一想到别人的痛苦,云图就会感到痛苦,他是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还能工作啊。
-
即使茵芜能来到顶层,她也势必会在出电梯后就被士兵拦下来,黑着脸询问为什么没有预约就闯进长官们的办公层。
这是可以预见的情况,但就算提前做好心理建设也会觉得厌烦。
“……”
伊娃抬起头,无声地看着瘦弱女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在自己面前站定。
询问她为什么不敲门已经没有意义了,通过开启的房门隐约可以看见外面士兵们横七竖八的身体,全部都失去意识躺在地面上。
云图一路带着的所谓助手,果然是个硬茬。
伊娃放下签字笔,自然地将双手收回桌下,按下桌面下方某个隐藏的按钮,面上云淡风轻:“什么事。”
“有一群幸存者和一大群丧尸正在往基地这边过来。”
“……”长官停滞一秒,绿眸中升起大片阴影,“你有什么证据?”
“东南方位,幸存者的数量有几百人,丧尸更多。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会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这里。”
她神情镇定不似作假。
那就更糟糕了。
伊娃深吸一口气,抬手拿起桌上电话,低声询问“三号那边的人有没有发过消息来”,得到对面的回复后迅速挂断。
再按下一串数字,把茵芜刚才的信息传达给基地外围驻扎的军队之后,她倏地站起身,终于浮现出些许焦虑。
也正是这时,秘书冯终于带着一队武装人员冲进办公室,把茵芜团团围住。
冯大喊:“长官!请告诉我您的安全状况!”
……
“我没事。”伊娃大步流星地走过茵芜身边,只来得及匆匆瞥了茵芜一眼,“跟我走。”
一队人马匆匆地进来又匆匆地出去。
没有人来得及为这样的戏剧冲突发笑,茵芜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地面之下传来的动静越来越明晰了。
这个世界上是每分每秒都有人正在死去没错,不过死亡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发生的好,这是死神手下使者的自觉,也是茵芜本人的观点。
略过行政区时,不停的有工作人员在四幢大楼之间来回奔波,不少人进了大楼就没再出来,大概率是去紧急安排那里面藏着的孩童。
农田仍然寂静,风吹过时会稍显紧张地晃动两下叶片以示灾厄将临,但照顾着它们的人们还对此毫无知觉。
然后是东部的科研区域。茵芜从此经过时特意观察了一下里面研究员们的工作状态,尤其是某几个她比较关心的研究员,发现他们动作不紧不慢,被茵芜特别关心的埃森甚至悠然自得哼着小曲,工作生活好像非常顺心。
被他讨厌的云图从那里搬离了,搬到哪里去不太重要,总之埃森这两天春风得意。
有些人死了不被同情的话也是有原因的,茵芜心想。
这些大难临头的研究员们还不知道,从东南方位赶来的丧尸们如果突破基地城墙,首先遭殃的就是自己。
高高的城墙厚度达到半米,顶端有尖刺和电网,看上去固若金汤。但如果是数以千计的丧尸用烂肉堆成云梯越过城墙,砸到他们身上也能把人砸个半死。
此时,距离幸存者和丧尸抵达基地还有十八分钟左右。
不是所有幸存者都能活着抵达零号基地的。他们的车辆只够半数左右幸存者挤上去,剩下的人只能追着车一路跑,跑得不够快就会被身后的丧尸群淹没。
他们原本是三号基地里的幸存者。
三号基地位于零号基地的东南方位,是距离零号基地最近的幸存者基地。由于规模较小还无法形成自给自足的供应链,每隔半年左右就会派出一支队伍来零号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