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腾主……”
他顿了一下,眼角已然红了:
“老祖们说腾主闯了大祸,已重罚了他,腾主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受罚,我出来时,他已病得不轻了。
“我来时,他交待,请您老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务必给楮山的妖族寻一条活路,算是减轻他的罪孽。
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听你的劝阻,冲动莽撞。若是他一人,死便死了,如今连累得整个楮山妖族。他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于赎罪。”
说到这,他已然哽咽。
金妖主神情也悲凄,长叹一声道:“我与他交情甚好,他当上妖主,得意洋洋来我这里炫耀,我当时便劝他,说:你们老祖选人不当,他不适合当妖主,劝其收敛脾性。”
“他听了不快,反讽我:不亏是乌龟,这缩头大法习得出神入画,自己缩着不说,还来劝他。次我们两人不欢而散。”
“ 后来我便不好再劝他,只是常为他的脾气忧心。
自百年前,听闻你们与凌城冲突不断,我就预感不好,为此还偷偷去了凌城,远远观过那位若香药师。那位药师性子冷硬、自负、不大容人,与城中人修掌事关系也紧张。”
“我便觉不妙,去信劝他,想必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金妖主说到这,想起老友如今的处境,又长叹一声道:
“不是你们金主不好,而是他性子太过刚硬,做为妖主要权衡利弊,低调忍让,你是知道的,无相界,妖族势微,我们受制于人族,受制于药师,而人族与药师之间关系又颇为复杂。我们很容易就被牵连进去。
说是低调忍让都是好听的,其实是能缩就缩、能退就退。”
郎全听到这,便明白腾主提起他这友人金主时为何一言难尽,金主确实如腾主所说,性子温和,一味忍让。
“腾主如今也后悔了,他何偿不明白您老的好意,只是,您老也说了,他性子刚烈,这‘忍’字说的容易,做起来哪有那般轻巧!现下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希望您老看在与他交情一场的份上,替他弥补一二。”
金妖主明白,只是心中烦躁,如今也只得抱怨几句罢了。
又过半刻,金妖主停止踱步。如今事已生,说再多无益,这事他得好好思量,便道:
“你且把与凌城药师之间的因由仔细来说我听。我好斟酌。”
郎全便将楮山与凌城的事娓娓道来:“……事初的因由已然不知,只说腾主的事,腾主有个直系后代,叫腾放,腾放也是腾蛇一脉,天资过人,腾主甚为喜欢,时有指点。”
“ 一日他外出猎食,再没回来,腾主使人四处寻找,一直都没有下落。”
“众人都以为他死于荒兽之口,我们食荒兽,荒兽食我们,弱肉强食,这本正常,陨落的也不独他一个,自来规律便是如此,腾主虽然伤心,倒也能接受。”
“不想几年后一日,他突然遍体鳞伤以原型出现在野外,被救回来时已奄奄一息。腾主请了老祖们出手,才留住了他的性命。他清醒爆出一个大秘密。这便是后来腾主与凌城药师起冲突的引子。”
“原来,这几年,腾放就在凌城中。他那日出去猎食,走得远了些,不想被凌城的修士捉去,献与那凌城药师赏玩。
在那里,他见到许多与他一样被囚的妖族,皆是被喂了药,现了原形供人赏乐,若是不从,便是鞭杖伺候。”
“族人性烈,受不了这屈辱,已经死了许多,他们便源源不断的从外来捉新的回来,
还说:要捉些新鲜的、稀奇些的,不能老是几样常见的种类,免得药师看多了没甚意思,后来就越捉越多。”
“知道了这事,腾主就立即外出查了,果然,早期还只是药师身边的亲卫捉,后来,有许多普通的人修也参与进来,他们捉来便送去换丹药。
说是:妖修的品种越稀奇越值钱,普通常见的捉去,那些亲卫都不愿意要,也换不了好丹药。”
金妖主听到这不免想起以前下面报上来的事,说是:族人失踪人数有些偏高。
为了这事,他曾再三强调,出外猎食要小心,免得猎食不成,反成了高阶荒兽的口粮。原来,有些失踪的只怕不是被荒兽吃了,而是被人捉去了凌城。回过神来就听郎全断续道:
“腾主查明了原委,就忍不住,想要讨个说法。还有,腾放虽然救回来了,却只能是原形,无法恢复人身,腾主也想替他讨个解药回来。
老祖们也不忍族人被囚,再说这事不阻止,只怕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族人受害,商议过后,腾主便带着两位老祖去了凌城。”
“去了凌城,求见了凌城药师,那凌城药师态度倨傲,对妖修极是蔑视,说什么:都是妖类、畜类的,那配与人为伍,披上个人皮就自以为是人……等等,还说:她不想看见这种人不人、畜不畜的在凌城出现。”
“当时在场的还有许多人修,这话就传了出去。后来外面传的‘凌城药师驱逐妖修’的话就是这么来的。”
“话说得难听,没有一丝妥协,见丹药无望,腾主怒极,那里忍得住,出手想硬抢回族人,结果就与药师的亲卫起了争斗,腾主现了原形,打斗下惹来了人修的老怪物出手,要不是两位老祖出手快,带他逃了,腾主性命当即就没了。身上的伤便是那次留下的。”
“回了楮山,药师这路走不通,两边的冲突却从暗地里走到了明处,愈演愈烈,后来老祖们没法子,他们去找了凌城人修掌事者,想让他们从中说和一下,让凌城药师放妖修一条生路。”
“也不知凌城人修掌事者是怎么与凌城药师说的,没多久,那凌城药师就当众悬赏妖修头颅。”
“老祖们便知道这一步路走错了,反陷到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做了出气筒。”
“这下与凌城药师之间就更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老祖们说,三千多年了,危险随时会至,凌城已然指望不上,只能想别的出路,离鲵山近的,像大言山和东极山,都派了人去,但那两地还要看苍梧城和丰城的脸色,况两城的药师与凌城药师交好,老祖们更怕反过来牵连了他们,也没了避难处,这祸事就更大了,所以只能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