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都在城内了,十三四岁的女子织布两三年攒够嫁妆就归家,织场越来越多,城内的妇女入织场也不够。” “不得已,只要男工了。” “越是缺人,织工价就越高,男人们也就豁出去了。” “用工荒?”船主脑海中忽然浮现这个词。 这在整个大明是个稀罕词。 毕竟地大物博的大明,人数是怎么也不缺,甚至看起来比地上的蚂蚁还要多。 但它却偏偏就出现了。 “这是苏州、松江的事,不曾想也出现到了天津。” 船主感慨道:“不过在苏州,缺的是最上等的织娘,而非女工,天津倒是头一遭。” 远在北京的皇帝,自然对天津的情况略知一二。 不过他了解的途径不是因为锦衣卫,或者东厂,而是在于内务府。 内务府作为皇帝的御用机构,不仅负责皇家的采纳、置办,更是有大量的皇商专门做买卖,给皇帝赚取大量的财富。 虽然其间有不少的垄断和强买强卖,但商人的人口基数太小,即使他们后面站着是士绅,也不足为虑。 所以皇商们倒是大发横财,基本上垄断了制糖、丝绸、贩马、香料等高利润业务,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国营吧! 对于皇商们中饱私囊的行为,朱谊汐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基本上都不怎么管。 而一旦过分了,或者皇帝缺钱了,载几多肥猪,充实内帑也是正常的。 这可比扩张皇庄强多了。 皇商大小上百家,有的负责宫廷饮食,有的负责首饰珠宝,有的负责衣料。 自然会涉及到织场。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夸大其词: 因为女工的缺乏,导致某些利润增长乏力等等。 如果是其他皇帝,几乎是转眼即过,但谁让朱谊汐是穿越者呢! 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深意:城市化。 所谓的城市化,就是因为商品经济的繁荣,导致大量的手工作坊,或者工厂缺人,从而需要大家都劳动力。 在英国,由于人口的缺乏,让新贵族们霸占公地,把农民驱赶至城里,让他们去自己的工厂做事。 在美国,不可一世的白人们因为工厂缺乏劳动力,不得不捏着鼻子让黑人入厂,从而记恨拥有大量黑人的农场主,从而引起了南北战争。 而法国跟中国类似,人口一直处于欧洲领先位置,劳动力充足,所以不需要什么羊吃人,或者解放奴隶。 其所做的,就是因为利益,让农民去往城市。 如今的大明,则同样如此。 织布数载,少女就能积攒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甚至让男人都放下脸面,去织场做事。 但男人的效率却不及女人的一半,同样的薪酬下,男人不及女人。 这就让那些资本家们忍不了了,他们迫切的想要大量的女工参与到织场中,从而用棉布换取大量的银圆。 毕竟少赚就是亏本。 “之前,我废除一府之间用路引的限制,从而让天津府大肆发展,如今其蓬勃发展下,区区一个天津府就不够了,还要整个河北来效劳。” 放下手中的密折,朱谊汐轻声嘀咕起来。 在这个庞大的帝国,路引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数以亿计的人口如果没有路引而四处乱窜,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面对鱼龙混杂的北京城,百万人口,朱谊汐采取了暂住证政策。 没有暂住证,根本就无法入城,只能在城外。 同样为了稳定,其他城市没有宵禁,而北京则有,虽然不免对经济有些影响,但这是政治需求。 “这次是府,下次就是省咯?” 回到路引制度,朱谊汐感到头疼。 经济和资本的发展,需要放开路引,而稳定帝国则需要路引。 如果将府扩充到了省,那么路引制度将会形同虚设,控制力度激增。 忽然,朱谊汐想到了苏南铁路。 从南京抵达松江府的数百里铁轨,几乎都是由商人们自筹而成,是他们殷切盼望的结果。 其固然有推动商品流通的需求,但恐怕最大的作用莫过于人口的聚集吧! 无论在苏州还是松江府,纺织业都是大头,对工人的需求极其旺盛。 而铁轨的建立,自然有利于两地对人口进行吸收,从而让资本不断发展,士绅和商人们大赚钱财。 “恐怕在江苏,路引就形同虚设了吧!” 朱谊汐摇摇头。 在如此庞大的利益面前,地方官府根本就不敢制止,因为其本身就是既得利益群体。 想到这些,朱谊汐就忍不住想出宫,去天津,乃至于苏州,松江看看。 这些年他基本在北京、玉泉山晃悠,天津有好几年没去了。 心中有了定计,就算是九头牛过来也拉不住他。 更遑论内阁了。 这般,皇帝巡查天津府就启动了。 十来天的功夫,准备妥当后,御驾启程。 为了安全起见,御驾并没有坐铁轨,而是走起了官道,三百里路走了六天时间才抵达天津府。 官道的平阔,让朱谊汐点点头。 如果连近在咫尺的官道都残破不堪,那么天底下其他官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次出巡,皇帝并没带妃嫔,只有几个丰腴的宫女随身伺候。 同时,辽王、越王、卫王、福王,赵王、湘王六位皇子随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