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衣致早早来到落芒公馆。
演播厅一扫昨日空荡，各式灯光闪耀，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做着驾臂式摄像机的调试工作，暗金纹路的地毯铺向舞台，墨绿大幕在导播指挥下缓缓拉开。
红绒座椅陈列整齐，椅背贴着专门定制的选手铜牌。
衣致找到自己的位子落座，前面五台沙发虚席以待，惹来周围选手的火热讨论。
她经过昨晚，已确定第五位导师就是唐鹤之，便也没什么期待感，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赛牌。
瓷白肌肤在微暗的环境光中，最为显眼，层叠裙摆被收拢，服贴于高跟鞋下。
瞧着松弛又美艳，透出股散漫不经心的风韵。
气场太盛，身旁坐着的选手都不敢上前搭话。
衣致乐得清闲。
“衣小姐。”终于有人弯腰上前，衣致瞧一眼，是张没见过的生面孔。
她熟练进行表情管理，抿唇轻笑回礼。
“我昨晚散场，在建安路看见衣小姐和人吃饭，难道导师已经定了？”
那人也不客套，压低声音直接道。
“我叫宋立，”男人笑着冲她伸手，“33号。”
衣致弯弯手指，两人浅浅交握了下。
看来这人并没看见唐鹤之，她心中思揣，不然不会这么问。
面馆内唐鹤之坐在里面，大半被已公开导师身份的候泽诚挡住。
心思流转间，她仪态万千地笑。
“宋哥想什么呢，我和侯老师昨日只是碰巧遇见。”
“我刚回国，哪里有什么人脉，叫哪位老师抽中都是荣幸。”
只要不被他抽中便好。
衣致心里同自己说。
倒也不是怕他，只是徒增尴尬，未免恼人。
她表现太自然，称呼又亲昵，宋立笑笑，坐了回去。
“我就是一问，衣小姐别介意。”
衣致含笑示意不会。
这段插曲消磨了些时间，当两人结束交谈时，调试师已经退场，后台传来工作人员试麦的声音。
场地灯光逐渐熄灭，只余下几盏落地灯营造氛围。
衣致将手机静音，端坐，等待着NASIQ开幕式首映的正式开始。
时间走到十点，主持人出场热台，节目直播间被挤爆，随着介绍，特邀嘉宾逐个落座，全是设计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间弹幕爆炸，大赛现场也十分火热。
漫长的嘉宾登台难免消耗热情，但当镜头给到舞台另一侧通道，一身正装的唐鹤之出现时，直播间弹幕空了一瞬，随即便陷入了一片疯狂之中，连画面效果都微微卡顿。
——是我幻视了？哪个唐哪个鹤哪个之？
——天空一声巨响，老公闪亮登场
——唐鹤之下来给NASIQ扶贫吗，顺路用脸霸凌现场所有人
——错了，还得带上娱乐圈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明星
不同于观众的火热，整座大厅震惊得近乎冰封。
外行看热闹，行内人却无比清楚，唐鹤之到底之于时尚界有着何种分量。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被NASIQ请来？
候泽诚坐在沙发中，瞧见这场面，心中暗笑。
当然请的来啊，毕竟唐鹤之自己可就是NICH隐藏的那位掌权人。
眼见唐鹤之踏上红毯，大厅依旧一片寂静，衣致挑了挑眉。
她将自己从软椅中拔出，鼓起了掌。
“啪，啪。”
这声清脆而单薄的掌声似乎终于唤醒了大厅，海潮般的掌声登时蔓延开来，选手们亲眼见到了戴着无冕之冠的设计界“教父”，不少人涨红了脸庞，拼命鼓掌。
唐鹤之，便是所有设计人的偶像。
鹤纹刺绣装饰的西装，并没有打领带，温莎结悬于饱满喉结下，他仅仅站在那里，就自成一派风景。
灯光刹那间尽数亮起，掌声雷动，他立于万千荣光中心，叫人移不开眼。
一直到唐鹤之坐到最后的空沙发上，掌声也没有停止，还是主持人再三控场，选手们的激动情绪才略微平复。
宋立停下掌声，歪头问衣致：“怎么后来不鼓了？”
他和衣致是邻座，瞧得清楚，衣致分明打头阵，鼓了最开始的前两声，可后面掌声澎湃，她却只是缓慢拈掌，拍得散漫敷衍。
大厅声音未歇，衣致也凑近他，才勉强听清。
她眼皮晕开浅浅桃花色，皮肤冷白，衬得脸蛋愈发媚，点缀的细闪于昏暗灯光下闪烁。
唐鹤之眼神落在选手席一处，瞧着她与旁座男人挨得极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捂嘴轻笑。
摄像机一直追着他走，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抛砖引玉。”衣致笑，她话语谦逊，语气是闲聊式的漫不经心。
“气氛既然上来了，我这个辈分，给大家做个陪衬就好。”
台上，唐鹤之身姿挺拔，正走向最后一座虚席以待的沙发，她收回目光，媚意横生地朝宋立眨眨眼。
宋立心头一跳，耳廓微红地摆正姿势，轻咳一声。
衣致眸中流露出一丝无趣。
接下来是抽签环节，也是开幕式的重头戏，采取公平摇号制，谁先摇满二十人，即组队成功。
衣致听着一声声报号，指尖点在赛牌。
可一直到一百位选手都要报完，衣致的号码也没有被抽到，候泽诚与一位老前辈率先完成全部抽签，领着选手退场谢幕。
又过了会儿，另一位李秋芝前辈也抽满。
舞台上，此刻还未集齐二十学员的，只剩许茉与唐鹤之。
两人各集齐十九人，号池中，仅余衣致与另一位选手。
许茉：“唐总监先？”
唐鹤之做了个手势：“女士优先，请。”
两位导师在台上谦让，台下分外热闹，不少选手离席站起，想看看唐鹤之最后的学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