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说呢,这些老刘家的诸侯王坐在最上首的区域,看上去都很清淡,很少与文武百官有交流,而且,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杨川总感觉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晦气,让人根本就亲近不起来。 从那些人的眼神中,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愤怒与不甘,就好像被谁抢了小妾一般。 杨川猜测,这些老刘家的诸侯王,应该是听说了‘推恩令’的事情。 因为,那些人不经意的看向桑弘羊的眼神中,那一股子怨怒和愤慨,差不多已然能用来杀人了。 至于曹襄、霍去病等纨绔恶少……咳! 这几个家伙,坐的位置比较靠前,自然正处于‘五谷之气’甚为浓郁处,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竟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泰然处之,简直就离谱。 尤其是曹襄,每当对面公孙弘等人放一个屁,他会面不改色的憋出来一个十分悠扬婉转之屁。 然后,还要恬不知耻的咧嘴笑问一句:“谁能听出,本侯此屁,用的是宫调还是商调?哎呀,这一股子肃杀之气,真有点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大江滚滚来的意蕴呢。” “只可惜,今日阳光明媚,没有什么暮霭沉沉,也无夜雨飘摇,难免有些意境不足。” “要不然,本侯的便能吟出下半阙来,像什么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唉,可惜啊。” 言毕,这货还不忘瞥一眼靠近大殿门口的杨川,不经意的眨眨眼,似乎在说道:‘咋样,这一波可还圆润?’ 杨川都懒得理会这货了。 在朝堂之上,放个屁都能吟诗一首,顺便装一波逼,这个曹襄、啧啧,就没眼看。 对了,一直都没注意到,怎的没见到长平侯卫青、平阳公主等人…… 就在杨川如此胡思乱想之际。 铛,铛铛铛! 十二声钟鸣过后,也不知在什么地方,骤然响起一阵钟鼓巨响,夹杂着一声声低沉而悠扬的号角之声,让大殿里的人猛的坐直了身子。 然后,便听到大殿外一片齐整雄壮的怒吼:“万岁!万岁!万岁!” 皇帝来了! 不由自主的,杨川也是猛的一个激灵,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胸中登时便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 看看,这就是自带音效的男人,果然就与众不同。 伴随着钟鼓、号角和数千将士的‘万岁’声中,刘彻缓步登上九阶汉白玉台阶,将身形站定,俯视殿中文武百官。 群臣纷纷起身,躬身施礼:“陛下!” 刘彻微微点头,淡然道:“坐吧,都坐下说话。” 群臣齐声说一句‘谢陛下’,这才落座。 杨川看得暗暗点头,心道:‘汉帝国朝堂上的这个规矩不错,群臣不用屁股撅起来跪伏在地、自称奴才……’ …… 于是,一炷香工夫后。 一套十分繁复、沉闷的流程走完,皇帝诏书也宣读完毕,无非是上苍有德、百姓多艰什么的,没什么新意。 诏书的重点无非就三项: 第一,太学院开学大典,将于三日后在太学院举行;第二,皇帝与南宫公主认养义女的典礼,在三个时辰后,将在长乐宫举行;第三,曹襄、霍去病、杨川、于单王子以及一千多名羽林孤儿的成丁之礼,即刻开始,由皇帝亲自加冕、大儒董仲舒司仪、群臣见证。 然后,大长门崔九摆一摆手,钟鼓音律突变,加入一些丝弦弹拨之声,十分圆润的变成了颇为欢悦喜庆的‘小乐章’。 杨川不通音律,反正就觉得甚为好听,通体上下的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舒坦的不得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十分顺畅。 无非就是董仲舒站在一旁,抑扬顿挫的念了一段贺词,曹襄、霍去病、于单王子、杨川等人纷纷出列,跪拜苍天、大地与皇帝后,由刘彻赐下冠带礼服,并亲手为他们几人加冕,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冠。 而后,刘彻带领文武百官走出前殿大门,开始给羽林孤儿们加冕。 一千多名羽林孤儿,在几名校尉的指挥下,排列整齐,单膝跪地,怒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 刘彻微微点头,令人赐下冠带礼服,这才开始给那些少年将士加冕。 一切都很平常,就好像是当年给少年学子们分发红领……嗯,就好像当年老师给学生奖励小红花一般,让人觉得甚是平平无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杨川大吃一惊—— “你父张栾,战死陇西,身中羌人羽箭十二支,犹自酣战不休,真乃我大汉好儿郎!” “你父李猛远,战死朔方,阵斩匈奴百夫长两名,乃我大汉猛士也!” “你父黑十七,战死雁门关,射杀匈奴骑兵十二人,箭法无双,乃朕的射雕手啊……” “……” 每一名羽林孤儿上前,单膝跪地,接受皇帝加冕时,刘彻都会沉痛无比的说几句话,让每一名羽林孤儿失声痛哭,以头抢地的跪拜后,方才回到队列。 刘彻! 好吧,这才是人家刘彻真正的硬实力,不得不让人信服,就连‘见多识广’的杨川,也在心中忍不住暗呼一声:‘牛逼!’ 能将一千七百多名羽林孤儿的名字、其父亲的名字和战绩,分毫不差的背诵下来,光是这一份用心,就足以秒杀在场绝大多数老阴π。 杨川相信,仅仅便是这一次成丁加冕之礼,那一千多名羽林孤儿,从此之后不为皇帝刘彻死战到底,那还算是一个人吗? 什么叫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