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问题丢出来,曹襄都有些懵逼了:“放印子钱,可不就是半年为期限,然后本息一起结算,若是还不上,就干脆本息一起折算成下半年的借款了?” 杨川说了一句粗话,骂道:“我就说这两日心里不踏实,给你交代一件小事差点办成坏事。 你立刻回去,将你送了鸡鸭鹅的那些百姓家总计一下,形成册子,给他们每家每户的钱粮,都按照你送出去的家禽牲口来核算,就譬如,一户人家养了三百只鸡鸭,需要多少粮食、骨粉、粗盐等,直接购置成东西送过去。 记住,尽量不要直接给他们钱。” 曹襄有点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在钱粮送出去,只能让他们养鸡养鸭养猪?” 杨川点头:“还行,不算太笨。” “百姓人穷惯了,手里头稍微有点钱财,不会怎么开销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可能还会被有些人给盯上,赌钱的,讹诈的,欺骗的,讨要旧账的,什么人都会跳出来搞事。” “曹襄,这一次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遇到那种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小混混,无论其家主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曹襄嘿嘿笑着,使劲挠着硕大的后脑勺:“要的要的,那个狗日的没长眼想吃一口偏食,本侯弄死他一户口本……” …… 将几件小事安排停当,杨川终于腾出手来,准备开干他盘算已久的大事。 有些韭菜,该噶就噶,没必要手软了。 他回到大农令,传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对大农令的所有官吏、杂役等进行考核,一旦有不满意的,直接让滚蛋。 此举引起一片哗然。 要知道,在大农令这样的要害地方,正经干事的官吏不过寥寥几人,绝大多数人,其实不过都是混日子的,人浮于事的情况就十分严重。 杨川板着指头算过一账,大农令属官三百余人,其中绝大多数都特娘的是吃屎货,不但不干事,而且,还严重影响着别人干事。 以他的想法,能凑合着过渡一下自然最好。 只不过,前两日丞相公孙弘老贼来过一趟,他三五声命令下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给自己这位大农令主官帮腔,这种人还能留? 于是,他在请得刘彻的默许后,回到大农令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办公噶韭菜,而是先清理队伍。 “杨川狗贼,吾乃中山靖王家的亲戚,你敢羞辱于我?” 一场简单的‘算术’考试后,大农令里三百余人,能留下来的竟然不过三五人,自然引起众人不满。 其中一名姓刘的,便叫嚣得最为欢腾。 “你是中山靖王家的亲戚?那你怎么也姓刘?”杨川一听这货竟然是刘皇叔先祖的一支亲戚,便忍不住多问一句。 那货讷讷好几个呼吸,骂道:“吾乃中山靖王第三十九子……” 杨川淡淡说一句:“滚。” 吗的,你是中山靖王还有点意思,免不得他这位大汉列侯客客气气的躬身施礼,顺便问候一下刘皇叔的先祖;至于说你是他儿子,只要不是嫡长子,其他的,都是渣渣。 没办法,杨川太知道那位中山靖王的底细了。 中山王刘胜,乃景皇帝的儿子,刘彻的异母兄弟,其平时唯好酒色,宫室之中养着不下七八百佳丽、半老徐娘,光是儿子就生了一百二十多个,女儿就更是数不胜数,以至于那一脉的翁主太多,让景皇帝、刘彻两名皇帝都敕封不过来,成为汉帝国的谈资之一。 在景皇帝时代,天下刘姓诸侯的日子甚为丰厚,朝廷恩养加上食邑之地的税收、卖官鬻爵、矿上、人牲口等收入,乱七八糟下来都是狗大户。 可是,到了刘彻登基,一道‘推恩令’颁布下去,其他儿女比较少的诸侯王还算可以,以‘能生养’而著称的中山王刘胜家,自然成了重灾区。 光是想想,一百二十多个儿子,都要分一块封地出去,刘胜手里还能剩下几亩田地?不要说想要维持其锦衣玉食的诸侯生活,便是那一番明里暗里的兄弟争斗,估计就够那老小子喝一壶了。 所以说,你狗日的是中山靖王的儿子,又能如何? 杨川上下打量几眼那货,与他脑海中那位刘皇叔相比较一番,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既然你是中山王之后,那就没得说,更要滚蛋。” “要不然,还让这天下人以为我杨川只敢招惹没背景的小官小吏,不敢动真格的……” …… 三下五除二,杨川便将大农令的属官全部‘辞退’,并一纸奏章,将丞相公孙弘给告下了。 他这一次学乖了。 他将那一份弹劾丞相公孙弘贪赃枉法、任人非贤的奏章写好之后,便令一名大农令属官送到长安县;反正他也知道,就算告到刘彻那里,也不过就是扯皮和稀泥,屁用都没有,索性交给长安县,让新任的那县令头大去。 至于说公孙弘的愤怒与报复,杨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老贼现如今已然自身难保,大长门崔九日夜盯着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顺便恶心一下那老贼,想想也挺爽的。 当然,杨川也有不少闹心事,其中,大农令让自己给拆成了空架子便是其一。 刘彻说过,大农令今后想用谁不用谁,都是杨川说了算,只需事后给他说一声便是了。 这话听着没毛病,实际上简直就是一个大坑。 若是杨川头铁愚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真要给大农令里塞入一大堆自己人,你看着啊,下一个桑弘羊或下一个公孙弘,铁定便会是他杨川。 于是。 二三日后,他又一次进了未央宫。 凡事,都要向皇帝奏报,这是规矩,同时也能让他省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