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给长公主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看着燕知无辜的眼睛总觉得心虚,不由得减少了和她腻歪在一起的频率。
正巧母妃和皇兄都让她多和谢兰萱接触,帮助谢兰萱融入到燕京贵女的圈子里,花花架子人抬人嘛。
燕知也没发现不对。
长公主和谢兰萱亲近起来在她意料之中,人的时间是有限的,给一个多了自然就会给另一个少了,尤其是她还发现这小姑娘门第之见有点严重,只跟世家大族和书香门第出身的贵女亲近,连一些武将家的小娘子都避而远之,就更别提她这商户出身了。
倒是这样一来传出自己在长公主那里失宠的传言让燕知哭笑不得。
长公主也不知在哪听到了,特地跑过来解释不说,还找出了散播传言之人,狠狠削了她一顿,于是,终于没人怜悯或者奚落她了,也算还了她安宁。燕知最近非常忙,她说给翠竹的理由不是假的,万事开头难,燕家的产业是真的多,也是真的复杂。不过想想这背后所代表的财富,燕知苦中作乐的想:也算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了。
人在忙碌之中就会自然而然忽略一些外物。
比如燕知就没发现江景行过来的次数多了,不再局限于下午来接江慧君,中午也过来。还有江慧君,本来对谢兰萱委婉拒绝加入海棠诗社颇为不悦,可在谢兰萱突然又决定要加入后和她的感情突飞猛进起来,中午用午膳的时候都和她坐一桌。当然,燕知和长公主也都在其中,只是她不怎么插得上话,她也没有强行为之的意思,就默默扒饭,默默听着,总结着相关信息。这可是第一手资料,绮云阁和珍宝楼那边可以更新一下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十一月。
皇帝已经冷了后宫两个多月,弹劾的折子开始变多,也变得有分量了起来,他心里知道拖不了太久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既然朝臣做出让步,那他自然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
只这样的想法一起,皇帝便由衷觉得恶心。
他在冷宫时去过不少地方,他觉得自己就像那青楼里的花魁,随便谁都想睡一睡。不,他比花魁还惨,至少花魁刚出阁时还能随自己心意选择客人。
这日,皇帝在太和殿一边批奏折一边一心二用的想,接下来该从哪方面给他们找点事做,免得一个个闲得盯着他睡谁。忽然,宫人来报,谢仆射求见。皇帝有点意外,看了眼沙漏,这个时间都快散值了吧,“宣。”
直接免了谢渊的礼,皇帝问,“爱卿这会儿过来,可是任上出了什么事?”
“臣惭愧。”谢渊低头告罪。听他说不是公事是私事,皇帝那点担心立刻就放下了,关怀臣下也是一个上位者必做的日常,他语气和缓,带着几分亲切,询问谢渊的夫人儿女可还安好?听得谢渊眼睛都红了,做出感动的模样,然后才慢慢将此行目的道来。
原来是为了儿女亲事。
谢渊做事确实极为谨慎,哪怕约定成俗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深知自己的出身不能令陛下完全信任,世家大族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他们与各方联姻结成一张密集的关系网,他自然不会在这点上去犯皇帝的忌讳。对于自己几个儿女的亲家都是反复斟酌,待确定人选后还要向上汇报,若皇帝觉得不可,哪怕这人再怎么合适,他也会一口拒绝。可以说,经营出大好局面,这种谨慎到怂的心态占了不小的功劳,充分有效的沟通也避免了彼此之间的误会。
“原来小七娘也到了许人的时候,朕还记得她当初才一点点大,还不到朕的腰高呢。”皇帝语气亲近,一副长辈模样,“不知你们看中了哪户人家,朕也给小七娘添妆。”
谢渊自然是先感谢一波,方说出名字。
在他心里,这就是走个过场,以谢家的人脉,他自然能打听到男方家里的情况,知道这位也是陛下的人,如今还远不到陛下要分而化之的地步,他们这些陛下的心腹嫡系要牢牢的团结在一起才能去抗衡朝堂中其他派系,这是两家联姻最好的时候,他心里也感叹了一声七娘有福。
然而低着头的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刚才说,是英国公府的江二郎江景行?”
谢渊何等敏锐,立即就察觉到了陛下声音中的微妙,他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立刻就想抬头去看陛下脸色,但被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他点头,语气不变的重复了一句。
确认自己没听错,皇帝陷入久久沉默。
谢渊大气也不敢出,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打听了消息是错的?可英国公府江河日下,他们家与之结亲也很能显出谦卑的姿态,避免了日后后患。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爱卿就这么一个女儿,挑女婿再如何仔细也不为过,是该多考察一些时日为妙,你觉得呢?”
谢渊能怎么觉得?他当然说好。
目送谢渊离开,皇帝眼中寒芒迸射,“江家、江景行,好大的胃口!”
*
谢渊刚回到谢府,他夫人则立刻迎了上来,一番伺候,谢渊脱了衣服鞋子舒舒服服躺在榻上,谢夫人也坐了上去,抬手叫丫鬟们退下,夫妻俩开始说些体己话。
“六郎,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七娘的事如何了?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谢渊语气含糊,“早着呢,再考察考察。”他当然不能说皇帝貌似并不赞成,虽然其中因果没打探出来,可他心中已经在考虑下家了。
谢夫人一下子怒了,“考察、考察还要如何考察?当初我说那江二郎身世尴尬,又无可能袭爵,只能以白身出仕,我家七娘配他着实委屈了,是你说陛下对他十分看好,我才去打探他家的情况。结果我同意了,你却说还要考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个准话。”
谢渊知道含糊不过去了,只好道,“我后来一想觉得不太妥当,就他那克妻命格我可不敢拿咱家女儿去赌。”
谢夫人也是有点迷信的,但她观察着自家郎君的表情深知绝不仅仅为此,而他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全盘告诉自己,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和七娘说的。”
“嗯,七娘素来乖巧。”说罢,谢渊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