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腰,抱着她飞起,这在平常自然而然的动作不知怎地竟让他有些异样:原来女子的身体竟是这般柔软吗?
他的手非常规矩,这种避嫌的态度让燕知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但可怖的心理阴影却没那么容易褪去,她偏过头,尽可能拉开两人的距离。
大概是照顾燕知,皇帝飞得不算太高,落在枝头上借力时燕知忽然看到院子里江景行和谢兰萱紧紧的抱在一起,她向来眼睛里融不进沙子,按理说这会是一副令她怒发冲冠的画面,但现在,她麻木得生不出任何情绪,这一天发生的事已经耗光了她的力气。
她很累。
忽然江景行若有所感,轻轻推开激动的扑向他的谢兰萱,抬头望向一处,却只见一个绿衣人影远去,从背影看,他还抱着一人,无比亲密。他知道那是皇宫暗卫,白天他们一般穿绿衣,晚上就会穿黑衣,方便隐藏。正常情况下即便偶尔看到对方,也会很快失去踪迹,现在这样倒像是特地露给他看的。
他心中一空,莫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江二郎君,我……”谢兰萱脸红得几乎要滴血,脑袋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非这般不矜持之人,我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
见对方羞恼得无地自容的模样,江景行有些歉疚,温声安慰道,“我知道,此事是我英国公府照顾不利,委屈七娘了。”
*
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燕家。
皇帝没有进燕知的卧房,让人给她检查伤势,脖子上只用止血粉简单处理过的伤口也重新包扎。
约有两刻钟后才见女暗卫扶着燕知出来,燕知推开她,郑重行礼,“多谢郎君救我,此番恩情我燕家势必会报答,不知郎君可有所求?”
皇帝很想说不必,这是我的失误,但注意到燕知的眼神,临时改口,“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既然你执意,那就给个一千两当小费吧。”
燕知对碧竹交代几声,她很快搬过来一个匣子,燕知双手接过递给皇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为一万两,再度拜谢郎君。郎君无需拒绝,区区一万两我们燕家还拿得出来。”毕竟家财都要捐了。
皇帝嘴角一抽,你们燕家是真有钱!
这也幸亏朕是明君。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燕知一眼,将匣子接过来,不要白不要。
又问过苦竹情况,得知毒素已经被控制住,只是毒性太猛,对身体伤害太大,只能留苦竹在宫中休养,由太医亲自照顾,发现并不会影响到她继续学武,燕知松了口气,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安慰了。
她知道苦竹有多痴迷于武学。
“郎君。”她犹豫着到底开了口,“还有那个护卫……”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按大齐律令,凡无故入侵宅院,危及老、小、疾患并妇人者,格杀勿论!”
这个答案燕知很意外,她以为他会说有点棘手,你最好告诉你爹一声,或者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且安静等着,近日不要外出又或者他还没死你不用害怕,唯独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背了一段律法,但其实这才是最正确的回答。
她在文明世界过了三十年,可来这里还不到三个月,属于文明的秩序就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权势尊卑,她明明很清楚的,可她居然还抱着那么幼稚的想法,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扭转他们的观念,燕知恨铁不成钢想:她怎么这么蠢这么蠢!她以为自己融入得很好,可她骨子里还带着穿越者高高在上的傲慢,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竟妄想坚持一些东西,殊不知在很多人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们笃定着,她无处可逃,只能依附,只能匍匐,把尊严踩在脚下,苟且的活下去。
燕知勉强控制住情绪,送走恩人,又让丫鬟们不要打扰,关上卧室门,她就彻底撑不住了。
眼泪像不要钱一样的流,可她面上还在笑,先是浅笑,后来变成哈哈大笑,越笑,眼泪流得越欢,最终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声。
系统说的太对了,进宫是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