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明显慌了心神,却还勉强维持着。
“蓄意谋害为我大宁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忠武将军,”秦淑离继续施压,饶有兴致的拎起那只茶杯把玩,没有看吴济一眼,“吴大夫,你好大的胆子。”
她周身的气场压的吴济说不出来话,“扑通”一声,腿软跪倒在秦淑离面前,砰砰磕头。
“求少夫人留草民一条贱命,草民再也不敢了,少夫……”
“嘘,”秦淑离左手食指挡在朱唇前,声音小了许多,“回你的主子那里复命吧,记得好好演,别被瞧出来了。”
这点小菜,还不够她开胃的,既然要放长线钓大鱼,必然不可操之过急。
如果能借此钓出背后之人的破绽,自然更好了。
“送吴大夫出府。今日吴大夫为将军诊治,操劳过甚,眼花腿软了,叫人赶辆马车来吧。”秦淑离朗声吩咐,顺手把茶杯和食盒递给了桂烟。
走在路上,桂烟一脸崇拜,“少夫人,您好厉害,居然能骗得他自乱阵脚。”
“我没骗,茶杯确实装过东西,”她神色很淡定,“但我刚刚拿的是只纯白色茶杯,他用的那只是淡青色。看来将军府里卧虎藏龙啊。”
“少、少夫人,那可如何是好。”桂烟一紧张就有些结巴。
“无妨,等着吧,那人会自己出来的。”她搓搓手指,期待起来。
回到房里,秦淑离摘了珠宝发饰,径直扑向床榻,却被磕的脑袋发晕。
糟了,又忘了这里是古代了,没有她舒适的席梦思和天鹅绒被。
“桂烟,我睡一会,晚膳再叫我。”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桂烟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仿佛当成了什么重大任务,“明白了少夫人。”
从穿过来到现在,她已经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先前应付吴济也是在强撑着,明天恐怕还有个三日回门,必须养足精神。想着,沉沉睡去。
她做梦了。
梦极其混乱,她发现自己穿着白大褂,抱起一个满脸血污的小男孩。
太遥远了。在满天的黄沙里,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背影。
迷迷糊糊被桂烟叫醒,已是半轮赤日没入远山尽头,惟余晚霞金红,皴染开无边的碧蓝尽头。她下意识开口:“几……什么时辰了?”
意识瞬间清醒,她抚了抚胸口,庆幸反应及时。
“已经酉时了,您要起来用晚膳吗?”桂烟俯身。
肚子早就饿了,秦淑离点点头。
桂烟见状,连忙扶她起来梳头发。
桂烟的手艺不错,三两下就能挽成一个简单方便的发髻,唯一的缺点是下手有点重,头皮发紧。
秦淑离很忧愁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好想和桂烟打个赌,赌原主这一头秀发什么时候会秃。
就凭她上辈子的经验,一定能把小丫鬟半年的工资都骗过来。
晚饭平淡,只是清粥小菜。倒也吃得整个人热乎乎的,很符合秦淑离的口味。
桂烟看在眼里,默默记下她的爱好。
“拿上准备好的东西,走。”秦淑离看了一眼桂烟。
只是还没等秦淑离走出院子,一个嚣张至极的火红身影先撞进她眼里。
气势汹汹,像是来讨债的。
秦淑离一愣。
“这是谁。”秦淑离拉过小丫鬟的袖子,低下头轻声问。
“这是将军的表妹,今年刚及笄。”桂烟犹豫了一下。
秦淑离心下了然,并不想欺负十五岁小姑娘,她年近三十的灵魂欺负小了一轮的小孩,怪丢人的。
“秦淑离,你怎么敢嫁给齐哥哥。”表妹看起来很生气。
“妹妹,那说明你命格比我好啊。”秦淑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住了表妹。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啊,这上京长得英俊潇洒的公子可不少,你如今才及笄,若是嫁给齐将军呢,免不了吃苦,”眼看鬼扯有效,她赶紧趁热打铁,“说句不太好听的,我们冲喜万一哪天命格不够硬了,将军为国捐躯了,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岂不是很冤枉。”
“这种豪赌,我们替你们来就好。”她一脸深明大义的悲壮。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表妹气势一下子软了下去,被她的精神深深感动了。
这么一想,她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喜欢齐哥哥了。
秦姐姐真是英雄。
秦淑离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充满鼓励的看着她。
“秦姐姐,我明白了!”
感化成功。
好不容易忽悠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李表妹,秦淑离重新捡起正事,走着逐渐熟悉的路线去找齐洲。
她到时齐洲还醒着。
“麻烦将军配合下,把衣服脱掉。”秦淑离一本正经。
衣服这种东西可不能带进手术室。
齐洲眨眨眼,“秦小姐这是何意。”
眼看齐洲的脑补不太对劲,秦淑离赶紧找补了两句,“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治腿要紧。”
坏了,说错话了。
齐洲又眨眨眼,嘴角抿着一个古怪的弧度。
好在很配合。
翻过手腕,秦淑离从静脉下了一针,然后迅速进入手术室,给齐洲扣上氧气面罩,并套上病号服,做好消毒。
手套被她习惯性拉了一下,弹在皮肤上声音清脆。
“都这么惨了,就少受点苦吧。”秦淑离左手抬起他的下颚,插管全麻,“我要是治不好你,你妈会不会宰了我啊,毕竟我运气一直挺差的。”
嘴上这么说,她下刀却一点不含糊,手极稳,乌黑的瞳孔里满是专注,仿佛在这个年仅十七的躯壳上,看到穿书前杏林圣手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但并不敢去擦,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顺着导针插髓内钉,下四枚克氏钉,这些动作从她求学时起至今已重复过无数次,可每当她实操时心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