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他能看着人姑娘跪个半死,女儿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也未有一丝心疼,但现在见着云青缇穿着一身宫女服到处乱晃却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云博昀冷笑一声,讽刺道:“当初求我帮你进宫时,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一定会得到陛下宠爱,报答我帮送你进宫的恩情?如今三月都未到,你便从才人被贬成了宫女?简直是丢我的脸面!”
他没看到云青缇渐冷的目光,或者说他看到了却不在意,因为他吃准了自己这个女儿软弱的性子,觉得她不敢忤逆于他。
“孽障。”他说,“你究竟犯了何事,叫陛下厌弃你至此?若要连累到云家,我便第一个杀了你!”
凌凌冷光被云青缇掩藏在眼底,她泼墨一样的眼珠动了动:“犯了何事?”
“来,你过来,我慢慢和你讲。”云青缇眉梢一扬,神神秘秘的拉着云博昀找了个没人的死角,她扯了扯嘴角,无所谓道,“其实也没什么犯什么大事,就是……偷偷讲陛下坏话被当场抓包?”
云博昀手一抖:“???”
云青缇仿佛没看到她爹这激动的情绪,继续道:“还有就是……侍寝当晚拳打脚踢,霸占龙床?”
她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还打了陛下???”
云青缇不记得那晚她确实是踹了殷时回一脚,她以为她没打,但要是能气死云博昀,这个锅也不是不能背,想到这,她便快乐的点点头。
云博昀颤抖的抬起抖得和羊癫疯一样的手指,恨不得戳云青缇脸上,云青缇见状,嘻嘻一笑:“哦,还有,比如——拒不接旨?”
她这便宜爹终于被刺激到白眼一翻,头昏脑涨的躺倒地上。
“爹,你别睡呀,我还没说完呢!”云青缇深情的扑过去呼唤,疯狂的摇晃着云博昀,生怕人晕的不彻底,“我还没告诉您我披麻戴孝给殷时回上坟的事呢!”
此言一出,她晕了的爹被活活气醒了:“你你你——逆女!”
云青缇睨了他一眼,也不逗他了,她想起原主,眉梢沉了下来。
“你只因为算命的一句不知真假的‘天煞孤星’命,便不顾我母亲意愿,强行把我丢到山上不闻不问,”她素白的手揪住云博昀的衣领,将他的半个身子拎起来,云青缇冷淡的凝视着他,“我母亲也因忧思过度而亡,甚至连一方坟冢你都不曾给她,你未尽夫君父亲之职,现在又凭什么来骂我孽障?我爹早就在我出生时就淹死在粪坑了,这句‘逆女’我可担当不起。”
云博昀久居高位,平日里受的都是他人的奉承,哪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骂他的人竟还是他的‘女儿’,还口口声声诅咒他淹死在……那等污秽之物中。
他半死不活的被云青缇拎在手里,却还分不清大小王,颤抖着又抬起他那不记性的手指头,就差戳进云青缇眼珠子里,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摆他的父亲架子:“你……”
云青缇不耐烦的抬手抓住他那没礼貌的手指头就势一掰,顺手捂住云博昀的嘴巴,把他到嘴的惨叫尽数摁回了肚子里。
她直接打断施法:“你最好把你想说的都给我咽回去,也别在我面前摆你那长辈架子,惹得我不开心了,小心我现在就去捅殷时回一刀,让你和你的九族一起快乐一下。”
云博昀:“?”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的九族难道没有你吗?
可云青缇的表情平和而淡然,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也或许是她根本……不在乎。
对,就是不在乎。
在云青缇身上,云博昀看不见世人对“天子”的应存的崇敬与惧怕,他心中一惊,意识到云青缇或许真的敢这样去做。
她变成了个疯子,但云博昀却还想活,只能屈辱的闭上了嘴,噤了声。
耳朵终于得到了解放,不用在听叽叽喳喳的叫声,云青缇舒心的吐了口气。
她径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云博昀,不咸不淡的嗤了一声:“大胤官场竟容得你这种人渣,殷时回真是眼盲心瞎。”
治家都治的一塌糊涂,又如何治国?
她的无差别地图炮让云博昀面色骤变,尤其恐惧那句辱骂殷时回的大逆之言落入他人之耳。
云博昀惊恐的四处寻望,未发现有人在附近后才松了口气。
他随即看向云青缇。
云青缇平静的和他对视。
对上她那双隐含嘲弄的双眼之时,云博昀只感觉自己心中最肮脏隐秘的一处被戳了个正着,极度的愤怒让他面容扭曲。
云青缇看到了,但她不在乎,只自顾自的袖袍一甩,径自而去。
竟是连半点目光都未再分给云博昀。
这冷漠的无视无疑让人更加的难受,尤其是被名义上的“女儿”如此威胁、羞辱,云博昀活了四五十年从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怨毒的目光看向云青缇的背影。
云青缇能感受到身后的注视,却不甚在意。
她为原主的遭遇感到不平,也替原主说出了憋在她腹中十数年的话,已然心情平静,开开心心的捡了一只灯笼提着,昏黄的烛光照出身前方寸之路,云青缇慢悠悠的散着步,路过一片假山石林时,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箍住云青缇的手腕一拽,拉扯之下,灯盏不慎从她手中滑落,烛火熄灭,唯一的光源消逝,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云青缇猝不及防之下被拉进假山后的暗洞之中,后背粗鲁的撞在了凹凸不平的洞壁上。
她痛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
还不待她反应,拉她进来的男人就开口一诉相思:“青儿,我好想你。”
云青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