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思来想去半晌,还是觉得将爱妃带在身边,由朕亲自盯着比较保险。”
云青缇:“……你就不怕殷长誉看见他的细作和他的敌人混在一起,心生迟疑不上钩了吗?”
殷时回笑:“爱妃放心,朕算无遗策,早有准备。”
他上次以这样自信的神态说出这种话,是叫她扮成了个宫女。
云青缇属实不敢放心,可是不待她出口反驳,就见殷时回伸出手。
那只大手不当人的摁住云青缇,推着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紧紧地裹在了云青缇身上,将她裹成了个人肉卷。
云青缇被卷的头晕眼花。
殷时回倒是摸着下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他一把扛起云青缇,越窗而出,轻飘飘的飞跃了院墙。
徒留碰瓷在原地,看着它突然消失的主人和饲养人,狗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而云青缇:“!!!”
那一瞬间飞跃而起的失重感吓得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殷时回连忙道:“嘘,不要出声。”
云青缇没回他,她头脚皆朝下,被殷时回扛在肩膀上,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这一路颠簸颠的她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她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声音:“……呕。”
殷时回大惊失色:“别——别吐!”
二人一路互相伤害,直至云青缇被丢在龙床上时,她已经脸色发青,连瞌睡虫都消失了个彻底,险些丢掉了半条命。
云青缇半死不活的仰面躺在床上。
她不懂。
——明明是个皇帝,为何偏偏要做个贼?
可恶!
而殷时回也不逞多让,他面色苍白,着急忙慌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袍子,生怕上面被云青缇粘上什么污浊之物。
云青缇看的眼疼,咬牙切齿:“我没吐出来!”
殷时回翻袍子的手一顿,慢吞吞道:“哦。”
二人面面相觑,殿内气氛尴尬至极。
好在此时门外苍郁叩门出声:“陛下,您要的东西。”
气氛缓和了些许,门外苍郁垂首而入,恭敬的递上来大大小小的几个匣子,殷时回接过来摆弄了一下,随口道:“退下吧。”
苍郁应声而退,殿中便又只剩下了二人相对。
殷时回忽的凑近,打量了一眼云青缇额上被折腾出来的细汗,顺手就扯下了床畔架子上的帕子。
巾帕沾水即湿,殷时回抓着湿淋淋的帕子,看这架势竟像是要替她净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云青缇自认为受不起这等待遇,挣扎的从卷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抽出手臂:“你……你干嘛?我自己来。”
殷时回按住她躁动的手,轻声斥道:“别动。”
他说着话,盖死人似的将帕子盖在云青缇脸上,和面一样乱七八糟一顿揉搓,直擦得云青缇生无可恋,翻出了白眼,才满意的点点头。
云青缇:“……”
他有病吧!脑瘫!
重症脑瘫患者殷时回给她擦完了脸,又打开了个匣子,在云青缇疑惑的目光中拈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云青缇第一次见这玩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原来这就是“他的准备”。
这面具看上去十分逼真,云青缇迟疑着询问:“这……是人/皮做的吗?”
殷时回一脸严肃,认真道:“是,尤其以生剥保存的最为逼真。”
云青缇脸一僵。
她眼看着那张面具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面上浮现出生动的恐惧。
“朕还当你没有怕的东西呢——”心中恐惧最盛之际,却见殷时回忽的笑的前仰后合,连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始作俑者不怎么真诚的安慰她,“逗你的,不是人/皮。”
云青缇:“……”
她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那张面具终于覆在了她的面颊之上,微凉的触感让云青缇略感不适,她下意识的偏了偏头躲避,却被一只大手箍住了头。
殷时回道:“都说了别动,小心贴歪了,五官错乱。”
云青缇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默的躺的板正。
烛光昏黄,这种细致活做起来费力又费眼,殷时回不得不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面具的贴合度。
他往日里都不太正经的神色染上了云青缇从未见过的认真,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甚至能看见他面上细小的绒毛。
云青缇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男人温暖的指腹压在她面颊之上,一点一点的抚平边缘的皱痕。
指下肌肤细腻,仿佛最上等的美玉,殷时回忽然觉得有些烫手,他抿抿唇,逼着自己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丢出去。
他眼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孔被自己一点点的遮盖,深邃艳丽的眉目变得陌生而平凡。
任谁也想不到这人是云青缇。
直到这时,殷时回才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那莫名紧张的心绪放松下来,他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很好!只要不用特殊的药水,面具就不会掉!”
云青缇:“……”
她捂住自己跳的乱七八糟的心,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会打猎,我连弓都拉不开,进去了恐怕是猎物打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殷时回俯身凝视着云青缇:“当然……不行——主意是你出的,作为我的合作伙伴,你当然要跟着。”
“万一这是你和殷长誉的圈套,朕还能拉个垫背的。”
他眸中泛上了笑意,带着些微冷冽。
云青缇触及他的目光,心中一动。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是未及弱冠便登临帝位,以雷霆手段镇压朝野的帝王。
纵然他平日种种行径看上去很是不靠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该死的“好脾气”,任由她得罪他数次依旧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