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缇面色发白,道:“没事。”
她缓了会劲,忍不住惫懒的打了个哈欠。
受了这一遭重伤,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有些亏虚了。
又加上今日刚醒过来就爬起来唱了这一出大戏,修养了一天一夜才存下的那点精气神耗空,心事了却后,整个人便看上去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就要跌倒。
殷时回下意识的扶住云青缇,害怕她真的摔倒,又见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蹙起了眉心。
他抿了抿唇,没怎么用力就将她拦腰抱起,云青缇倚在他怀中,震惊的瞌睡虫都醒了几分。
殷时回抱着她走向内帐,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床上:“累了就休息。”
云青缇持续震惊中。
他刚刚做了什么?往日里不是扛她就是拎她,怎么今天……转性了???
云青缇受宠若惊,只觉得其中有诈,她警惕询问:“我今日睡了龙床,等回宫之后,陛下不会又把我的床敲碎了搬走吧?”
殷时回被她这话给气乐了,咬牙切齿道:“不会。”
云青缇怀疑的看着他。
这人前科太多,专注以整人为乐,不太可信。
殷时回:“……”
他就这么不可信吗?
他要是真想罚云青缇的话,那第一天到猎场那一晚,她就已经被罚的睡大街了。
殷时回嘴角往下一耷拉,不太开心的说:“那你别睡了。”
他揪起云青缇就推着她推到了外面,云青缇凄凉的站在了瑟瑟寒风中。
欸——这感觉就对味了!
云青缇松了口气,刚迈了两步,身后帐帘再次被撩开,殷时回虎着脸冲出来,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一件披风,将云青缇裹成了个球。
云青缇:“陛下——?”
她话音未落,却见殷时回飞速钻回了营帐之中,速度快到仿佛刚才的到来是云青缇的错觉。
云青缇摸着身上的披风:“……”
于是云青缇又走了两步,身侧苍郁忽然带着人抬着一顶撵轿匆匆赶到,他估计也觉得自家陛下的行为太过幼稚且智障,不好意思的露出憨笑:“才人有伤在身,还请上轿,属下送您回去。”
云青缇:“……”
她觉得殷时回今日像是喝了假酒。
但她还是上了撵轿,轿帘放下,挡住了偏凉的秋风,宫人脚步稳健,一路没什么颠簸的平平稳稳送她归帐——这还是她受伤之后才新腾出来给她养伤住的,毕竟帝王遇刺,御帐之中少不了人来人往,乱哄哄的也不适合云青缇休息。
云青缇拖着疲惫的身躯睡了过去,却睡得不慎安稳。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密林之中,空气中尽是浓烈的血腥气,入目尽是断肢残骸,那些尸骨沉沉的向她压坠而下,拽着她的脚腕将她带向深渊。
云青缇骤然惊醒。
却听营帐内传来更声,时已至子时。
云青缇不适的按了按眉心。
她一辈子遵纪守法,这等画面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她一闭上眼就总会想起那时场景。
云青缇轻轻地叹了口气。
忽然有一瞬间,帐外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兵甲相击的叮叮声骤然变大,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似乎有人挑开了营帐?
云青缇的神经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是谁?
她脑子里快速的闪过各种可能,最后想到了今日被她狠狠得罪的殷长誉。
以殷长誉那人的小心眼程度,他不会是趁夜摸过来报仇了吧?
云青缇向来不喜房中有人随侍,此刻诺大的帐中只她一人,也未曾点灯,一片黑暗中云青缇看不清晰,只能瞧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绕过屏风,摸向她的床畔。
云青缇一只手已经探入枕下,攥住了她睡前随手摘下的簪子,放平呼吸,装出已然熟睡的模样。
也就在黑影凑过来的那一瞬间,云青缇一簪子就扎了下去,张嘴就要呼救。
那黑影反应十分迅速,他侧身避开那柄朝着他要害刺去的簪子,反手就剪住了云青缇的手腕,却又怕伤到她不敢用力,最后束手束脚之下,不慎叫云青缇踹了一脚。
他捂着大腿,一把捂住云青缇的嘴巴,把她到嗓子的喊声按了回去,咬牙切齿:“云青缇,你这是要谋杀亲——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