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团烈焰在灼烧,烧的她理智全无。
她情愿这老妇人与她并不相干,情愿她祖母早已病逝多年,而不是日复一日在绝望中苦苦煎熬。
“你...你”老妇人一开口,眼中滚落两行泪,已是哽咽难言,“你是..何人,怎会知道敬阳...”
水玲珑闭眼掩下眸中痛楚,深吸口气,压下胸中一团赤炎,“他…是我爹。”
江淮月眼神迫切的望向她,嘴唇翕动,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你是,怎会…他…如今在何处,他可好?”
“我爹,已过世七年,他…身子不太好…” 她垂下眼帘,不忍去看榻上之人希冀落空的模样。
她话毕,屋内静默片刻,便听一声压抑地哭嚎,“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雀儿一把扑在江淮月身上,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水玲珑眼中透出彻骨的凉意,现在已能够肯定,当年追杀父亲的人手,定然是齐国公府之人。
千里迢迢,从京都追到昭南都不肯放过,这是多大的仇怨,非要置他于死地?
如今又再添上祖母一笔,囚在这破败荒芜的小院二十余年,她甚至不忍想象,祖母在此受过多少令人齿寒的折磨。
陈家!陈敬非,好得很!
如此,便斗上一斗,叫你新仇旧恨一并还来!
“祖……母”这二字她喊的艰涩,声音中压抑着愤怒,“当年发生了什么?是谁将你囚在这里……”
她想起之前送食盒来的婆子,口中说的老夫人……
一个陈敬非不够,还有个什么老夫人吗?可真是一家子豺狼虎豹齐聚…
是什么仇怨,要将人生生将人囚禁二十年?
她目光落在江淮月右侧脸颊,那道蜿蜒扭曲的疤痕横亘其上。
她从小与刀剑打交道,对于什么样的利器,能划出什么样伤口,了如指掌。
这伤痕…必然是被人用匕首划破后,不曾清理用药,生生熬了许久,才至于这般狰狞。
“可是这陈家的老夫人?”水玲珑牙关紧咬,一字一句从口中挤出这句话。
江淮月眼中仍旧氤氲着未干的泪,那只枯瘦的手,想去握水玲珑的手,却又颤巍巍地退却。
水玲珑伸手一把握住她,入手沁凉冰冷,细弱又粗糙,她盯着江淮月,声音坚定的吐出几个字,“告诉我…”
“孩…子,不,你不要管这些事!”江淮月手指颤抖着,陈家在京中势大,她如何能将这孩子再牵扯进来?
她这一生已经如此难堪,怎能将这仇恨延续到下一代身上,且她如何斗得过掌握泼天权势的齐国公府?!
万万不可!
“你怎来的这陈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 江淮月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若是外头找不到人,必定要在府中严查,这里藏不了多久。
“快……快些走!”
水玲珑却不放手,眼神固执地看着江淮月,“祖母,今日我必得知道个答案不可!你不必遮掩什么,我与陈家已是不死不休!”
“便是我放过陈敬非,他也必定不会放过我!”
江淮月心中大痛,只觉悲戚,“罢了…”
“城西…外三十里,有个郭家村,你去寻一名叫莲雨的婆子,当年之事问她即可。”
江淮月说罢推着水玲珑起身,又拉着雀儿的袖子,“你需得快快出去,迟了只怕……”
“雀儿,你…你带她,从后头那片林子走,那有一处靠着徐府…”
她说着眼神留恋,又悲戚… 伸手推了水玲珑一把,“去吧…”
水玲珑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