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对象喜欢的却是四姑,唉,那男人真是……”谢雨濛瞥猛地住了口,抬眼看了看远远站着与人谈话的谢长天,心有余悸道:“不能说三姑的事,被四叔听着又要家法伺候,不伤筋动骨肯定出不了祠堂的门。”
他咽下最后一口饼,拍拍手总结道:“反正吧,闯荡江湖真没意思,这江湖本身就很没意思。魔宗杀人还是放火,你报官啊,私底下打打杀杀的再正义,也是私刑,不足取之。”
唔,冯逆之倒是没料到他能有这个觉悟,一口口吃着,望着羊肠古道的尽头淡淡道:“实话说啊,没钱真的别想着当出头鸟,搁哪儿都一样。你们谢家是有钱有人,何乐不为?”
“恩怨情仇听着挺快意的,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人命呀,谁有权,谁给的权力去剥夺?又怎么确定这个度是合适的?”
谢雨濛故作深沉继续道:“反正我是不赞成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不论他是否赞成,都由不得他决定。他只能继续等在这里,待一众江湖人士到齐,聆听线人的情报,再根据情报决定下一步的攻打计划。
“不对呀,四姑四叔,你们这辈分儿怎么论的?这么乱吗?”
“是三姑奶奶,四姑奶奶,比我四叔还长一辈呢!”谢雨濛纠正道。
“哦哦哦,是这样啊,那你好好叫,做什么省略啊。”冯逆之蹲地脚麻,一屁股坐倒在地,抽出扇子扇风纳凉,“昨夜饮酒过度,头痛地狠。这里尽是江湖豪杰,十分有安全感。唉,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完看向谢雨濛,他满眼都是羡慕,“我也好想饮酒过度,第二日与朋友扶着头说痛。你说,可爱的女孩子们倒的酒,喝起来会不会更香?”
“走,小朋友,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去。”冯逆之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压低了身体去拽他,“趁着我在,饮酒去,肆意去,做想做的事去,谢家责备你,尽管往我身上推。谢二爷打不过我,谢长天打我我就跑,他追不上!”
他俩诗酒趁年华时,有人仍在忙碌。
韦杭沐浴后一直在房内未出,起先吴疾来敲门,两人简单几句话便散了。但吴疾始终小心谨慎,立在门口竖耳倾听韦杭房内动静,半晌后,确定真的没有半点动静,于是紧了紧腿上的绑带下楼走了。
两人都是奉了红巾社的令半道相逢,结伴来此办事的。韦杭出钱,吴疾出力,两人互为对方提供需要,但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大楼,猜忌提防久了,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
韦杭仰面靠在木桶里,水汽腾腾,许是泡地久了些,肌肤起皱,额上笼罩一层汗珠,顺着脸颊,耳根长驱直下。
但即便如此热了,他的面庞仍纹丝不动,既白且顺滑,毫无瑕疵,平平无奇地反倒有些怪异。
他闭着眼,缓缓开口道:“人呢?”
有中年男子低低的声音,若冯逆之在此,定然有印象。“在外候着呢,现在可要叫进来问话?”
“确定那个……。”韦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吴疾。
那人接口道:“哼,市井之徒吗?手段拙劣,方才听了会儿墙角,现下已往城东去了。我派人跟着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
“那就好。”韦杭略点头,忽有所感道:“若是她也这么容易掌控就好了。”
室内静了静,那人似乎也在沉吟这种事的可能性,“她可不容易,若只是武艺好些也没什么,可她又精又滑,一旦派去的人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再想跟着就更难了。”
“是啊,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亲自来。”
“实在不行,我亲自去跟一阵。”
“这倒也不必。”韦杭否决了他的建议,“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她此来目的,太子定给了她什么重要的任务,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那我叫他进来。”
说着人便不见了,须臾,轩窗吱嘎一声,拖长的黑影略过地板站定在屏风之后。
“说说看,昨夜她消失的那半柱香的时间,都做了什么?”
“她甫一出门便遇见了冬凡姑娘,于是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就那么跟在冬凡姑娘屁股后面搭讪,后来姑娘叫来护院将她赶走,她这才回酒屋。”
韦杭蹙眉听着,直觉没有这么简单,沉吟道:“中途与谁搭话了吗?”
“没有,我看得仔细,一路上都未与任何人说话。”
“去查一查冬凡。”
“冬凡姑娘是被亲爹卖进来的,她娘死于难产,亲爹头两年在赌场作弊被当众打死了,家里几乎没人,并且平日里也都是跟着先生学习琴艺,翻过年就及芨之龄可以接客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此人知之甚详,“我这就去查,看看有无疏漏之处。”
韦杭不答,室内无人出声,汇报之人不知要不要走,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静中。
两人安静等着,看阳光渐渐斜着从桌角爬上鞋面。
韦杭突然睁眼,水声哗啦,“这些姑娘身上都带着什么?”
“未出师的姑娘平日里只能在焦溪院内活动,是以对两殿并不熟悉。晚上灯火不明,陪侍或出来接引时身上都会带着铃铛和路线图……路线图?”
“速回流云阁,加紧防备,一旦发现她潜入不可声张,远远盯着便是,摸清她的去处后速速来报。”
“是。”
待人走后,韦杭站起身,哗啦啦的水顺着他身子流下来。木桶被阳光直射,水面波光粼粼,室内到处都是反射出的亮斑。
他接过毛巾擦拭,赤脚走到屏风后更衣。细长的指节肌肤凝白细嫩,却显苍白无力,不似习武之人,因武器的不同或掌心或指尖,总会有个地方被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又糙又硬,不够美观。他却不同,柔弱之躯,没受过半点委屈。
他系腰带时忽地问道:“吴疾因何受伤?”
“与朝暮派的小姑娘们打斗所伤。”
韦杭眯起眼眸,嘴角是僵硬地一抹笑意。“他与朝暮派有何恩怨?”
“这个不知,但我已叫人去查了。”
韦杭更衣完毕临窗坐好,抬手开始研墨,手边是高高堆起的账册等书物,他面容委实寡淡,于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