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哀伤什么?
是他没有资格,是他没有珍惜,是他不配。
韩熠攥着荷包的手愈发紧了,他埋下的头微微抬起,眼眶红润了一大片。
“将军,我扶您回去吧……”流霜收拾好了餐具,抬起帐帘,大步走进来。
他看到韩熠还是那个姿势坐着,遂上来唤道。
“您又拿这个出来了?可是想嫂子了?”
这个军营里,只有流霜和唐天宝敢触碰他的禁忌。
流霜一看他手里的荷包,大致猜到他肯定是思念亲人了。
将军每回拿出这个荷包,一坐便是一夜。
流霜每次见到这样的将军,心里都会抽疼。
他心疼他们将军,在他眼里,他们的将军是个好人。
“将军,嫂子她一定过得很好,您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建了这支军队吗?”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流霜和唐天宝陪着他。
他失意的时候,他受伤的时候,都是他们在他的身边。
“时候也差不多了……该送他们走了……”
韩熠的嗓音沉如死水,冷如冻冰。
“将军的意思是……”
“老规矩,那些人到底只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定还有人在等着,是时候护送他们离开军营了。”
“是,属下会安排的。”
流霜架起他,两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摇晃地走出主营。
韩熠收好手心里的荷包,每踩一步,都是锥心的痛。
既然都决定好送她走了,他为何还要不舍?
他本就是不该和她在一起的,他有何资格不舍?
送她走,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如果不能爱她,不能陪在她身边,那就将她交给那个男人。
至少……她还有别人可以依靠。
韩熠心头疼到发酸,可这是军营的规矩,他们每次救回来的人不能一直留在军营,如果救下来的人有伤,他们便会在那些人的伤养好之后,再送他们离开。
毕竟那些人都只是老百姓,倘若遇上战事,老百姓又不会打仗,那更是一大堆麻烦。
所以趁着如今这个好时机,这些百姓也是时候离开了。
“哎哟请让我们见一见将军吧……至少让我们说一句感谢的话啊……”
“是啊是啊,多亏将军,我们才能活下来,我们才有今日啊!”
“我们想感谢那位将军,请让我们见一见吧。”
不出五日,流霜便将送行的一切都打点好,只是临去前,老百姓便围在他们身边,坚持要见将军。
“诸位——诸位——我们将军实在是忙,是真的见不了诸位,再说,我也是当日领兵救下诸位的大功臣,诸位谢我也是一样的,不必专程见我们将军了!”
流霜虽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的,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众人在军营也是受了他诸多照顾,大家自然也清楚流霜的脾性,所以都被他的话逗乐,也顿时觉得他的话很是在理。
至此众人也不再强求见他们将军了,只在分别时和流霜唠嗑了很久。
流霜这货的确有交际本事,不管和谁都能聊得来,很受众人的喜爱。
今日一大早,一群将士护送着百姓离开军营。
流霜作为本军副将,受将军之令,要一路护送百姓去往临近城镇。
“驾——驾——”
“阿生骑马要乖乖的哦,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流霜抱着小阿生坐在马上,易梦诗则和百姓们走在一起。
“诸位坚持一下,军营条件有限,诸位只能徒步,但我们会护送诸位平安到达临城的,还请诸位谅解。”
唐天宝骑着一匹白毛的马,他也是今日随行的人之一,如有万一,他的医术还能派上用场,这也是韩熠特别吩咐的。
要到临城需走一日的路程,路上的干粮和水都备得很足,不出意外是可以顺利到达芦城的。
然而一支羽箭猛然射来,打破了这个计划。
羽箭正中一名将士胸部前的铠甲,众人只听一声“有埋伏”,便全员进入戒备。
“是蛮人军——”
百姓一听是蛮人的军队,个个惊慌失措。
易梦诗在骚乱的人群里,望着不远处挡住去路的蛮人军。
她细细瞧着,统领那些蛮族的人竟是一名女子。
“臭三八,我们将军今日不在,你赶紧给老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