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诗紧绷着白皙的脸庞,视线虽没有直视着红翦,但充满了戒备。
她一脸严肃,似在仔细听,而又不上心。
“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想到,我一直期盼着他来找我,结果他没来,反倒是你来了,还亲自接我回襄国公府,夫人,想来你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红翦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讽刺道。
易梦诗不语,任由红翦一个人在那自述。
“也是,他从前可是京城中最纨绔风流的世子爷,他的风流韵事京中谁人不知……只是我很好奇,你把我接回了襄国公府之后,他非但不理我,还愈发疏远我,你如此普通的女子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竟能把他这个纨绔世子迷得神魂颠倒,让他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什么都没有做,倒是你,你不是来谋害韩熠的细作吗?怎么说起这些,你该不会是对自己的刺杀对象动心了?”
红翦被说中心事,脸色僵固,随即恼羞成怒地踹了易梦诗一脚。
女人的这一脚极狠,且还带着对易梦诗的怨恨和嫉妒。
易梦诗被踹到侧腰部,腰上一阵闷闷的疼。
小阿生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只要他没事,这点疼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我是对他动心了,那又如何?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竟会爱上自己的目标……”
红翦前半句的气势还很强势,而到了后面,语气却沉了下来。
她懊恼、惭愧、又无奈,她应该是一个专业的细作,可偏偏爱上了自己的目标,她自己都觉得讽刺。
“是……我爱他……我爱上了自己的目标……可他是这世间第一个对我好的男人,他什么都会给我,给我温柔,给我虚荣,他给了我女人所喜爱的一切,虽然我知道他喜欢的只是我的美色,但我就是爱他,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
红翦垂面,自暴自弃。
易梦诗能理解,但不会同情她。
她仗着自己拥有男人的宠爱,而将别人踩在脚下。
因为她恃宠而骄,胃口越来越大,襄国公府里人人只知红娘子,而不知世子夫人。
易梦诗想起了前世,想起自己前世是如何被她祸害的,想起前世她是如何恃宠而骄,而打压自己的。
“但我知道他的心中只有你,我不放弃,我发誓一定要把他的心夺回来,无论用何手段……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他都不愿意见我,即便是同我亲热,也不过是他与你置气的手段……”
“后来我想了想,也想通了,只要我在国公府一日,就一定有机会……可是我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你们和解,你有了身孕,你们有了孩子,你越来越幸福,你什么都有了,有了他的爱,有了他的孩子,那我算什么?!”
她最后那句是吼出来的,红翦居高临下地瞪着易梦诗,眼里出现了吃人的恨意。
“我爱上了自己的目标,我杀不了他,却还得不到他的爱,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了?我的任务失败了,我爱的男人也不爱我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不可以这样……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回我身为细作的自尊,既然我杀不了他,那我只能杀了他的孩子!反正刺杀襄国公世子,和刺杀襄国公世子的孩子也没什么差,只要他的孩子一死,我便能证明自己对蛮国的忠心,而我爱的男人也不会死,两全其美!”
红翦说完这一堆,仰头欢笑,她笑得甚是欢心,却无视易梦诗一青一白的面色。
“翊儿……翊儿是你……是你做的?!”
易梦诗质问的声音和嘴唇都在颤抖,尘封的记忆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之后所有的记忆便如同激流,排山倒海而来。
“这么小的孩子,确实是可惜了,但请夫人息怒,您的孩子必须死!”
易梦诗惊讶地微张着唇,喉头一阵干涩。
那一直掩埋在她心底的悲痛,此刻被一层层拨开。
是这个女人!
原来竟是这个女人做的!
她一直以为孩子是死于意外,原来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易梦诗的精神已到了崩溃边缘,红翦是谋害翊儿的凶手,而她,则是帮凶!
当年要不是她接回这个女人,那她的翊儿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今生是因为这个女人,那莫非前世也是……
易梦诗因身心动摇,身子虚软无力。
她抱着孩子的双手下了三分力,怀里的小阿生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声地轻唤了一声“娘”。
易梦诗一时沉浸在悲痛和懊悔之中,忘了回应怀里的孩子。
红翦一偏脑袋,观察着易梦诗怀中的男孩。
“这孩子……”
“你想干什么?!”
红翦欲俯身下来看那孩子,易梦诗立即警觉,怒视着她。
女人眯着眼睛,冷傲的眼神盯着易梦诗,然后直起身。
韩小少爷死后也已经过了三年,而眼前这孩子瞧着大约也有三岁。
红翦疑惑,她深知这三年来韩熠都是一个人,易梦诗根本不在他身边,所以眼前这个孩子,不可能是韩熠的。
“这孩子莫不是他的?”红翦的眼珠一直盯在小阿生身上,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这孩子和他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孩子!”
易梦诗以为红翦会对小阿生如何,立即否认。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一个。
如果因为是韩熠的孩子便要遭此毒手,那她宁愿撒这个谎。
只要不是韩熠的孩子就可以了……
“不是吗?不是就最好……不然我也会像三年前一样,即使是个满月的孩子,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何况是一个三岁的孩童。”
红翦得意地说完,笑得愈发狰狞和猖狂。
易梦诗忍着体内渐渐生出的怒意,她此刻又恨又怨,她恨这个杀了她孩子的女人,更怨自己无法为她的孩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