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三曲之地,北曲多是低下的乐户,身份低下的贩夫走卒和一些“饱学之士”日夜流连,中曲和南曲的乐户稍稍高雅一些,面容姣好,身段柔软,打小就被培养着,长成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楼庄从没来过这三曲之地,先皇定下规矩,以防腐败,亲军乃至府兵不允许有嫖赌,若被发现,军令处置。
容嬅倒是轻车熟路,走在楼庄身侧,指点楼庄该如何前往。
同时也悄声说:“这枚鸳鸯佩的样式和质地,只有下等乐户才会用,中曲和南曲咱们不必去了,直接前往北曲。”
楼庄点头,任凭“差遣”。
“楼庄,木雕是你自个儿刻的吗?”
楼庄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喜欢吗?”
“你从何得知我喜爱木雕?”
楼庄不知该怎么答,实情怕是说不出口,总不好直接说,公主,你如兔子一般可爱,所以我便刻了兔子送你。
楼庄正感觉为难,突然,有两男子搀扶一女子经过,动静太大,成功转移了容嬅的注意力。
女子身着玫红色齐胸襦裙,镶边用的金丝刺绣,再以宝石点缀,一看就价值不菲。但她背对着容嬅,像是喝醉了一般,毫无意识,容嬅立马暗示楼庄去查看,别是良家女子,被拐来三曲。
楼庄刚走到这三人面前,发现两男子均是书生打扮,黑介帻,白裙襦,一个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个妖艳。华服女子始终低着头,靠在清秀男子的胸前。
两男子以为楼庄是来挑衅,停下脚步,华服女子开始挣扎起来,不耐烦的抓着其中一人的袖子,努力直起身子,面容逐渐显露。
容嬅一眼认出了她,是溧阳,她父亲承德亲王,与父皇同父不同母,父皇在位时,才晋爵为亲王,任礼部尚书一职。
溧阳为人娇纵,色厉内荏,和她那草包哥哥如出一辙,都是蛀虫。
“县主,您慢点儿~让奴扶着您。”样貌妖冶的男子想扶着溧阳的手,被她一把打掉。
“让开,本县主要看看是谁挡道。”溧阳抬起头,只瞧见楼庄一眼,屈辱,不甘,迷恋,接连涌起。
趁此间隙,容嬅果断跑到楼庄身后,低声提醒他:“这是溧阳县主,她父是承德亲王,官阶也是正三品,礼部尚书。”
溧阳推开二人,眉目含情,脚步虚浮,扭着腰肢朝楼庄走来。
一股脂粉味儿夹杂着酒味扑鼻而来,楼庄皱眉,不知道溧阳要做什么,下意识把容嬅挡的严严实实。
很快他就知道溧阳的目的了,“好悄的郎君!”
溧阳持着团扇想抚摸楼庄的脸,不曾想被楼庄打掉扇子,她也顺势跌落在地。
楼庄打掉她的扇子后,没等容嬅说话,迅速揽着她快步离去,以防溧阳突然发疯。
“竟敢推搡本县主,给我拦住他。”从来没受到过如此屈辱,溧阳使唤那俩小馆儿把楼庄拦住。
恐此事不能善了,叫出跟从的侍卫,从后头把溧阳打晕,蒙住眼睛,等天黑了,再丢进她自个儿的别院。
俩小馆儿哪见过这么大阵仗,以为是匪徒,吓得两股颤颤,想要逃走,腿却使不上劲。
“腰牌拿来。”容嬅目光锐利,语气冷凝。
小馆儿战战兢兢,进退两难,不敢拿出证明身份的腰牌。长相妖娆的小馆拉着另一个哭着跪下求饶,“壮士,不可啊,没了腰牌,奴家可怎么活?”
“要你拿来,哪那么多废话?”楼庄从腰间抽出软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容嬅上前,直接扯下腰牌,看过姓名,“你二人若敢胡言乱语——”楼庄配合着,将剑移向小馆儿的脖子。
小馆儿连连讨扰,楼庄吩咐剩下的两个侍卫,把二人绑了,用棉布堵上嘴,一同送到别院。
容嬅本想把他俩一同送到城墙服役,终究还是心软。
事情处理完毕后,楼庄收回软剑,发现容嬅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收回。
“楼庄,你也算是目睹了一场皇家秘辛。”
楼庄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溧阳县主在外寻欢作乐,丑态尽出,被自己一个外人看见,普通人看见了,指不定是杀头大罪。
“倒也无妨,边走我边告知你。”到北曲的路还有一段,容嬅示意他先走。
“你该知道,承德亲王是我的王叔,他只有一对儿女,溧阳和容珏。二人嚣张跋扈,色厉内荏。且溧阳此次是偷跑出来的,去岁,她因为言行无状,被禁足半年。”
“公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咱们也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说到同一条船上时,容嬅加重了语气。
同一条船上,这五个字,有取悦到楼庄,“公主以为,溧阳县主醒了之后当如何?她实实在在看到了我的模样。”楼庄不怕溧阳来寻他麻烦,他自有办法应对。
“以溧阳的性子,两个小馆儿她不会为难,但第二日,她会满长安城地寻你。你和承德亲王同是正三品,职位不在同属,他也无法找你麻烦。再者,我这王叔极度好面子,这种丑事,溧阳也不敢说。”容嬅分析了一番,拿捏溧阳她还是很有法子的。
见容嬅分析的头头是道,各个方面都为自己考虑妥善,楼庄再没有感到得意,而是觉得她辛苦。明明和陛下同岁,却要步步沉稳,操持着大小事,还要时时刻刻防止宗室子弟惹出事端。
“楼庄,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怕了?”楼庄迟迟不语,面露复杂之色,容嬅以为他担心“东窗事发”。
“有公主撑腰,怎么会怕?”话音刚落,楼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容嬅第一回见他笑,眉眼皆是喜悦,唇角扬起微微弧度,好看极了。
往日,每回见楼庄,他要么不笑,要么就是抿唇难为情的样子,难得开玩笑,也没有再用敬称。
“到了。”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处很大的院落。北曲晚上最是热闹,但白日也不乏不学无术子弟来此寻欢。
“爷,您请。”守门的小厮热情地将楼庄和容嬅迎了进去。
小厮还从没见过这么“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