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把容嬅逗乐了,见弟弟“吃瘪”,她觉得甚是有趣,“老成”的小人儿确实担得起“小叔父”这个名头。
“恪儿,怀乐说的也对,你可要当个好叔父。”
容恪点头,长姐说的都是对的,“就依长姐所言。”
“怀乐,皇姑姑问你,你想不想和小叔父一同读书?”容嬅这样问,也有自己的考量,宗室里没有和容恪同龄且品行端正的孩子,难得有怀乐这样好的孩子。
“皇姑姑,如果怀乐去读书,还能日日见到阿翁吗?”
容嬅捏了捏怀乐的小脸,“当然可以,和小叔父读完书,王府就会派人接你回去。”
“怀乐愿意读书,多谢皇姑姑和小叔父。”怀乐再行一礼。
“不必多礼,快尝尝乳酪。”容嬅摸了摸怀乐的头,小姑娘头发不长,扎着小巧的双螺髻,脸蛋儿红扑扑的,像年画娃娃。
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这一边,容嬅抬头,迎着视线,是崇明长公主府的小公子,不知怎的,开始闹了起来,崇明长公主和身边的婢女连忙哄着,不一会儿,又来了个婢女,端来了一碗东西,才把他哄好。
容嬅向来不喜欢应酬,大家都戴着层层面具,营造出兄友弟恭,相亲和睦的假象,环顾了周围,目光最后落在济昌亲王身上。
济昌亲王常年在封地,容嬅对济昌亲王并不熟知,仔细一瞧,他相貌平平无奇,却有读书人的气度。他身旁的紫衣随从倒是引人注目,溧阳往这边瞧了好几回。
家宴少不得歌舞,也是容嬅找人排的,她本身不会跳舞,把把关倒还是可以。领舞的是一名叫芸儿的宫女 ,擅长西域舞,舞姿动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用完饭,容郇叫人撤了席,酒饱饭足,是时候处理正事了。
容嬅要锦书带着容恪和怀乐去后殿玩,孩童年幼,这种场合过早接触,不合适。她还递眼色给延龄,要她搀扶裴子衿到后殿,稍作休息。
容郇的目光落在承德亲王那一席位,溧阳坐在承德亲王右侧,世子容珖身上的伤未好,所以未到。
“先帝临终时,曾教导朕要做明君,于政事勤勉,诸位叔伯也需时时劝谏。可如今,竟有宵小之徒,企图陷朕于不忠不义,朕该当如何?”
底下众人不知容郇说这话是何意,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容郇扫视了众人,俯瞰他们面上的喜怒哀乐。“进德,去外头要三保把东西都拿进来,传给诸位叔伯看看。”
三保一直候在殿外,和张德豫在一块儿,还闲聊了几句,殿内传召,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迅速进入殿中,将搜集的罪证分发众人,特意跳过了承德亲王。
溧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的别人都有,就她这一席没有,而且承德亲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承德亲王早在容郇说“诸位叔伯也需时时劝谏”这句话时,就猜到容郇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原来真的是他派人偷了自己的田契。
众人投来的难以置信、鄙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他十分不悦,可鬓角流落的冷汗,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随着目光的集中,溧阳也开始慌乱,脑子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许敬之身上。
容桓倒是悠哉地吃着茶点,搜集罪证费了一番功夫,现在正好歇一歇,把人拿下后,审讯又是一场恶战。
崇明长公主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那些罪证,她仿佛是局外人,殿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承德亲王,你还有什么要说吗?”容郇轻蔑道。
“陛下明鉴,皆是小人构陷于我。”承德亲王冷嗤一声,多番试探下,他不信容郇真的敢杀自己这个王叔,最多革除职务。
一旁的溧阳却慌忙起身,还被裙角拌倒,跌坐在地上。
“报 ! 陛下,楼将军到!”
“宣他进来。”
楼庄迎着宗室的目光,加快步伐,走入殿中,当然,也用眼角的余光朝着某一处,多看了几眼 看了之后,心下安定。
“启禀陛下,承德亲王府已查抄,臣与属下从承德亲王书房,卧房的墙壁夹层中取得此物。”
进德会意,把楼庄所呈之物呈给容郇。容郇眉头紧锁,“私开矿场,承德亲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陛下息怒——”众人一并跪下,再度面面相觑,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陛下,按照律法,若无官府批准,官民不得私自开采矿产,违令者没收家财,罚终身戍边。矿产开采,多用于制造军械,由兵部协同军器监督办,看来承德亲王是想帮兵部尚书分忧。”容桓不介意添把火,承德亲王倒了,他乐见其成。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报。”
“说。”
“陛下,臣查抄王府时,救出一名被承德亲王拘禁扣押的科考学子,此刻,人已在大理寺。”楼庄一语激起千层浪。
开国以来,选官用人继续实行前朝的科举制度,□□和先皇都十分爱惜读书人,扩大科考名额,还分设各科,招揽人才。承德亲王若真做了这般折辱读书人的事,实在过于放肆。
承德亲王可以承认侵占民田,私自开矿,但他绝不承认扣押科考学子,他最是厌恶魏玠那样的读书人,怎么会扣押?
“陛下,臣冤枉啊!楼庄,是不是你,故意和魏玠那小子给本王下套?还是你!容桓!是你陷害本王!”
溧阳彻底白了脸,都完了。
“承德亲王,溧阳县主即刻关押至大理寺。南平郡王擢升为亲王,审理此案。礼部暂由魏中书代领。”
容郇提升容桓爵位一事,来的突然,容桓自己都没想到,磕头谢恩时,才明白容郇用意,亲王审理亲王一案,正是合适。且以承德亲王为首的一派宗亲和官僚,势力被彻底打乱,宗室必须出现一个新的首领,镇住那些不安分的。
承德亲王和溧阳的嘴被堵上后,容郇又问楼庄,“世子容珖在何处?”
楼庄有些难以启齿,“在......在平康坊南曲......寻到世子,正......臣的下属当场将其拿下,人也押往大理寺。”
“承德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