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因为加力安奴的话陷入一片安静，琴酒不耐烦地拧起眉头，“这和你没有关系，让开。”
加力安奴没回应他，只是转过身朝角落里走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仓库里响起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事情发生在短短的几秒内，空置的灯具轰然砸向了琴酒头顶的大灯，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玻璃以及铁块朝着琴酒掉落。
加力安奴花了一秒钟时间思考这些东西能不能砸死琴酒，但在屋内彻底失去光亮前，她看见琴酒朝前一跳，应该是避开了那些东西。
可惜。
“基尔，波本，不许动。”琴酒几乎在第一时间说出这句话，而加力安奴却感觉到身旁有人跑了过去。
黑暗中贝尔摩德手机照向被拷住的两个人，基尔还在，波本那边却只剩下撬开的手铐。
仓库内突然亮了起来，夕阳从敞开的大门照亮离门口不远的几人。
“我去追。”加力安奴立刻朝门外跑去，港口的仓库外空无一人，她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拿出手机。
屏幕正中央亮起了一个小红点，是一个定位器，而光点显示本以为已经逃跑的人现在正待在仓库里一动不动。
加力安奴回头看向仓库，微微眯了眯眼睛。
“带她去摩天轮，那里的灯光大概能刺激她恢复记忆。”波本有些狼狈地站在街边的一个小电话亭里，低声给下属传达指示，“我这里不安全，组织的人在追我，不要联络我。”
他把电话放回去，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之前被琴酒铐在那根铁柱子上的时候有些扭伤，虽然疼痛很轻微，总归不太好受。
他的情况肯定比基尔好多了，作为CIA的卧底，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情，水无玲奈大概是凶多吉少。
别说她，情报里涉及的可不只是卧底组织的人，还有其他的情报成员，如果他们全都暴露了——
“混蛋！”饶是波本也一时压抑不住脾气，用力锤了一下电话亭的铁质支架。
“乱发脾气可不像你，波本。”
这句话就像是在他的头顶上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从腹腔升起一股寒意，蔓延到头顶。
波本一点点转过头，嘴角下压，不再是笑盈盈的样子了，“加力安奴。”
“谢谢你。”和他正相反，很少笑的加力安奴此刻嘴角上扬，朝着他的方向晃了晃手机，一个红点正在屏幕中心发光，“窃听以及定位，的确很好用。”
波本猛地意识到什么，他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衣领，那里被加力安奴用力拉扯过，皱成一团。
果然，他在衣领下找到了眼熟的窃听器。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波本的视线偏向地面，这么多年，这么多牺牲，他居然会因为一时的失误……
这么想着，波本握紧拳头，对自己的悔恨汹涌地将他淹没。
“……不。”加力安奴嘴里轻轻冒出了一个音节，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然后拿出了两只手，放在寒冷的空气里。
手里什么也没有。
“波本，我之前就问过你了，你有什么目的。”加力安奴冷静地看着他，突然有些意外地从他的眼中看到和自己相似的疲惫。
“我还欠你一个条件，你随时都可以使用。”加力安奴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任何条件，只要我可以做到。”
本以为已经走到了绝境，没想到峰回路转。波本皱着眉，打量着加力安奴，试图看出她说出的话是否真实。
不过想想，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亲手将把柄塞进了这女人的手里。
“好。”波本的嘴唇抽动了一下，还是没能笑出来，“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合作。”
“我接受了，合作愉快。”加力安奴甚至没有试着解读或者讨价还价，就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好像这不过是买个冰淇淋这样的要求一样。
她朝着波本伸出手，没有武器，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向。
这是个明目张胆的试探。
而波本并不畏惧。
两只手在夜色中交握在一起，没有什么刺激的情节发生，波本看了加力安奴一眼，“合作愉快。”
这样的交流只维持了两秒钟，很快就各自收回去，塞进了藏着武器的口袋里。
“库拉索在你们那里？”
波本听见加力安奴这么说，突然感觉有些微妙，他现在还是一个卧底，听着组织成员将公安称为“你们”，还挺心平气和。
他飞速把这些杂乱的思想甩出脑海，沉下心思，“是，他们现在应该在东都水族馆坐摩天轮。”
加力安奴的表情不着痕迹地变了一些，并没让波本看见。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水族馆还有摩天轮。
想到菊丸英二，她有些烦躁。他们去的地方难道是东都水族馆？
她想要拿出手机问一问菊丸英二，但碍于身边的波本，最后她还是没动。
之前暴露给琴酒和贝尔摩德纯属意外，她已经找到熟悉的人彻底删除了那张照片。被人掌握弱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琴酒通知我去东都水族馆，看来他已经发现库拉索的踪迹了。”手机里琴酒的名字就像是有诅咒一样，看一眼就觉得额角疼痛，“我会和他说没追到你，在我处理掉库拉索之前，你最好藏起来。”
加力安奴转身就走，波本在思索过后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走了几十步，加力安奴拿起摩托车座上的头盔，抬头看了波本的背影一眼，冷笑一声。
不知怎么的，从确定波本这家伙是个卧底以后，她就有强烈的预感，他绝对会出现在库拉索和那些混乱身边的。
他最好保佑一下自己的小命，连贝尔摩德都发短信警示她了，琴酒那家伙居然叫来了一架武装直升机。
疯子。
她扣紧头盔，调转车头，随后猛地拧动油门。
夜晚到来以后，东都水族馆那个巨大的摩天轮显得更亮眼了，那个巨大的显示屏几乎照亮了半个园区，连不远处的水面上都反射着各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