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灶台边,闻到烟火味,萧千风感到了久违的惬意。
前世父母早亡,奶奶把他拉扯大,后来奶奶也亡故了,他开始自己养活自己,后来差点成为厨子。
八岁那年,他在一间酒楼的后厨打杂,当时最大的人生理想,是希望长大后成为后厨掌勺人。
掌勺是后厨最威风的人,不但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滚锅热油也如同变戏法般,能烹出人间咸香甜辣百种滋味。
直到有天在后巷倒垃圾时,一个瘸子忽然出现,凑过来跟他胡掰瞎扯,命运便突如其来地改变了。
当时瘸子一番吹嘘自家仙门,说得天上有地下无,见他似乎心生向往,又趁热打铁说他面相有仙缘,答应带他回去拜师门修成神之道。
萧千风恍然大悟,神仙才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
他从小从不输志向,瘸子敢收他就敢去,二话不说告别酒楼,头也不回地跟着走。
起初的感受确实非常奇妙,瘸子带他御剑飞行,猎猎风中翩翩云上,萧千风热血沸腾,对未来满怀期待。
约两个时辰后,他们落地朱雀山,来到了瘸子口中那个了不得的仙门,竹爻门。
只不过,仙门的屋舍看起来朴素寻常,不似瘸子所描述的那般巍峨辉煌,朱雀山跟他以往见过的山丘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但这些对萧千风来说尚能接受,本就不是来享福的,作为一个小孩,也想象不出宏伟的仙府应该什么模样,谈不上太大落差。
直到瘸子带他拜见掌门,才终于打破了这份泰然自若,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高台大椅之上,坐着个架势十足趾高气昂的小姑娘,看起来比他小两岁的样子,满脸不高兴斜睨着瞧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檀心,原来她就是掌门,入门的第一步便要跪她。
八岁的萧千风瞠目结舌,想象中的掌门是个白胡子老头,这小姑娘是个什么人?
惊讶好奇之余,有一件事倒是很明确——让他跪她?门儿都没有!
他扭头就走。
还没等抬脚,双膝像被人隔空踹了一脚骤然吃痛,扑通一声便跪下。
他迅速反应,双掌撑地想要站起来,后脑勺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压向地面。
砰砰砰!猝不及防磕了三个响头。
须臾间那压迫力量悄然消失,萧千风怒不可遏地弹起身来,重重地用手背揩拭干净额头的尘土。
这是有人暗中用法术迫使他,他不服!
檀心身后站了三个大人,包括瘸子在内总共两男一女,眼神躲闪着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
必定是他们中的某个,又或者三个都有份!
萧千风愤怒地盯着三人——
如此偷袭行径,君子都谈不上,谈何修仙?
坐在大椅中的檀心,小小年纪倒颇有当家人的气势。
她似乎没有留意到过程中的异常,见萧千风行礼完毕,只懒懒地挥了挥手,表示接受了他入门,接着扭头问身后,“还有吗?”
瘸子恭敬地接话道:“回掌门,今日只有一人。”
檀心又瞥了萧千风一眼,似乎对他不太满意,年轻妇人安抚地哄了几句,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另外两个大人也簇拥着一同走了。
没人再理会萧千风,他愣在原地,愤怒渐渐被困惑冲淡,有种凌乱的错觉。
这里真的是仙门吗?是不是上当了?
想离开,但有些犹豫,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想磕头也磕了。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原来竹爻门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一个掌门、三个长老、包括他在内五个弟子。
除了老二庞吉吉是庞长老的女儿,其余几个都跟他一样,是瘸子用差不多的话术骗来的。
他们的日常生活跟瘸子所描绘的有极大出入,跟修仙似乎没有半点关系,做的是诸如种菜、养鸡、捉鱼、洒扫这样的活计。
瘸子美其名曰这都是试炼,可感悟天地精华磨练粗粝心性。
但那几个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朱雀山这里管饭、相处和睦,做的事也不算累,比之前的生活强不少,便都随遇而安了。
萧千风却不甘心,起码见瘸子露过几手,哪怕就学那么几招,也不算白来一趟,便又去质问他。
瘸子姓邱,全名邱平鹗,让大家叫他邱长老。
邱长老听到要求他履行诺言,按照初答应的,教授大家修仙之法,连连点头满口答应,只是须得仔细准备一下才能开课。
他的态度一点都不敷衍,可是行动完全没有,转头就继续和另外两个长老打牌去,打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有打算开课的样子。
那时萧千风还比较好忽悠,信了邱长老的话,一边干活一边等,闲时便四处转转。
他发现了几间荒废的练功房,看起来曾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修炼,只是那些人如今都已不在了。还发现了藏书阁,遇到大师兄杜守卿正在里面打扫。
杜守卿比他大四岁,之前给人当书童伴读经常挨打受骂,对比之下蛮喜欢这里,至少温饱无忧生活自由。
他能识字是个爱读书的人,但老实守规矩,每周打扫一次藏书阁,却从来没有擅自翻过这里的书。
萧千风也识一些字,是奶奶还在的时候住在隔壁的先生教的。
他没那么守规矩,随手抽了几本书,坐在地上翻阅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就问杜守卿,不经意间借由这些书籍,打开了一个新奇世界的大门。
原来修真有如此纷繁深奥的境界分类,关于各种功法灵植丹药法器法宝的描述,如同美妙绝伦的画卷,冲破了想象的界限,对当时还是孩子的他来说,充满无穷尽的吸引力。
萧千风决定不走了,就留在朱雀山好好修炼,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成为修真界的最强者。
他和杜守卿一同花了些时间,整理出教材排出了课表,逼着邱长老必须守承诺给大家开课。
邱长老像是再也找不出借口,在萧千风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下,认真地请示掌门檀心,是否可结束弟子们的初级试炼,开始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