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几人在尉风的带领下一路向东,又绕了几个大圈,一直跑到太阳快落山时,终于在一片竹林里见到一处小院子。尉风率先下马,顺手将沈听接了下来后便进屋子里收拾。
沈忆阕将陈苑接下马时,沈听才发现父亲身后中了一箭,赶忙扶着他进屋。
“这屋子是我执行任务时的落脚点,没有外人知道,你们在此暂住,等想好以后去哪儿再离开也不迟。”
屋子里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尉风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满满的药瓶子,挑了两个药瓶和一捆纱布出来给沈忆阕处理伤口。
尉风将沈忆阕受伤的地方的衣服撕开个口子,伸手就要拔箭时,陈苑出声制止:“我来吧。从前他受伤都是我处理的。”
尉风略有些惊讶,很快点头应了,出门时,把形容憔悴的沈听也叫上:“你需要进食。跟我来。”
沈听确实已经无力到了极点,见有母亲照顾,她也不必担心什么,便同尉风出门了。
院子里有个简陋的厨房,尉风架起柴火,等柴火烧透的时候又去打井水,淘米,打算煮一锅白粥。
他只会煮粥。
够活着就好。
沈听看着尉风忙活来忙活去,一句话也不说,觉得有些冷清,此时的她已经头眼昏花,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硬撑着脑袋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和我师父出现在刑场?”
“凑巧。”
“凑巧?可你马儿都准备好了。”
尉风沉默片刻,继续道:“我是说,和你师父一起出现是凑巧。我本来就想救你父亲的。”
沈听忍不住笑了,越发好奇:“那你为什么想救我父亲?”
尉风将锅盖盖好后,将方才煮好的茶倒在粗碗里端给沈听,坐下与她说:“你父亲为我父亲洗清了骂名。”
沈听刚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体,闻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林慕的儿子?”
尉风点头,眼中的真诚不容沈听质疑。
沈听神色复杂,喝完了那晚茶。
尉风见她碗空了,又默默给她添上,见她神色异常,便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沈听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哪里敢讨厌,你是我父亲拼命都要护住的人的儿子,我哪里有资格讨厌。虽如是说,但言语中尽是酸涩。
又一碗热茶下肚。
不管心情如何,反正身体舒适了不少。
尉风见她状态不太好,也不追问,又添了一碗茶后去检查粥煮的如何了。还需要再煮的烂些,以沈听现在的身子状况,粥煮硬了怕是不好消化。他将锅里搅和搅和后再次盖上锅盖,扭头却见沈听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此时天幕渐沉,秋风瑟瑟,四周传来竹叶落地的簌簌声。
尉风走到门前,将摇晃的灯笼拿下点燃灯芯,再次挂上。
沈忆阕的伤口也处理完了,陈苑扶着他从屋内出来,见沈听在院中睡去,不敢出声的慢慢挪到桌前。
“在这睡可要着凉了。”沈忆阕担忧道,说着就要弯腰抱沈听进房,尉风见状拦住沈忆阕,一边说着一边抢先抱起沈听进去:“沈伯父身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沈忆阕和陈苑面色尴尬的对视,沈听还有门亲事在身呢...
尉风将沈听抱到床上,许是太疲累了,沈听竟一动不动的。尉风看着她瘦弱的身体,为她轻轻盖好被子,虽然他觉得哪怕自己没那么小心翼翼,沈听也会依旧沉睡。
关门出来时,粥也煮好了。
尉风留好了沈听的,给沈忆阕和陈苑端去,又折回端了两碗到桌上。
沈忆阕道过谢,好奇的问道:“怎么,有四碗?”
回答他的不是尉风,而是从竹林中传来一句:“好小子,居然还知道记挂着我。”
随着一阵风卷,门口的灯笼猛地晃了晃之后,还没停住,便有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是劫刑场的另一人,岳诉凡。
尉风点点头,自顾自的吃起粥来,岳诉凡也不客气的入座。沈忆阕和陈苑却满心的疑惑。
最终沈忆阕还是没忍住开口:“今日多谢二位搭救,只是风儿是林慕之子,要救我,我也理解。可这位英雄,不知是何方高人,我与你也并未交集啊。”
岳诉凡快速的喝完粥,抹了抹嘴巴,叹息道:“哎~原本是不想管你们的,生死有命么。谁知道我那傻徒儿竟然一个人就敢去劫法场,那我能不管你们,可不能不管我的乖徒儿啊。”
沈忆阕不知沈听背着他们偷偷拜师学武功,今日见她飞身跃上刑场时,心脏简直都吊到了嗓子眼。他们的女儿竟然有个师傅,还学了武功,这么大的事他们却一点儿没发现。
沈忆阕反思道:“是我对听儿疏忽了,居然对她这么不了解。”
“你也不必自责,是我教她功夫时与她约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她也是重诺之人。”
“那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您收她为徒的呢?”
“那可久远了。那时候,我记得听儿才十一二岁吧。我呢就是个孤家寡人,也没什么追求,就是爱四处云游。有一天我就到了皇城,许是云游太久,我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皇城嘛,从来也没我这么邋遢的乞丐样的人存在。人们见了我都恨不得躲到天边去。哎我这个乖徒儿啊就不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众生平等,见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心生怜悯,便叫人带我去好好吃了一顿好酒好菜,还给我买了身顶漂亮的衣裳。你说,心肠这么好的小姑娘,万一遇见的不是我而是个坏人呢?我不得教她点傍身的功夫吗?所以我便收了她为徒,也算报答她的一片善心。”
岳诉凡眼中尽是疼爱,话毕后还沉浸了许久,抬眼发现早已月上梢头,便道:“往后你们打算如何?那皇城是回不去了,这时候你们的通缉令怕是已经在向各地发放了。”
沈忆阕担心道:“我早已厌烦了朝堂,若真能隐姓埋名做个山野村夫也罢,可我们是逃犯之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要听儿与我过上逃亡千里整日提心吊胆躲躲藏藏的日子吗?”
陈苑似是明白了沈忆阕的打算,问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