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范文诚不比上高数课轻松。赵若楠一回宿舍就扑到床上补觉。
第二天醒得迟了,到中午才接到范文诚电话,又是劝她和胡琅交流感情:“小胡挺喜欢你的,哪里的猫儿不偷腥?你对他稍微用心一点,就能管住了。”
赵若楠打着哈欠说是是是,翻起身来,算算也到期末周了,她可不想挂科,于是跟舍友借了笔记,到图书馆恶补。
结果胡琅主动找她,“嗨,国内都填鸭教育。学了也没用,走走走跟哥吃烤肉去。”
“没文凭,你养我啊?”
“不然?我当鸭子也不饿着你。”
话是这么说,胡琅还是陪她啃完了线代。其实这人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学无术,当然也可能因为多伦多大学老师不管他爸是谁。
中国大学生必备技能就是超高效学习,赵若楠自己做了份试卷,对完答案后长嘘口气,“士别三日啊胡琅,没想到第一个辅导我功课的人是你。”
胡琅帮她收拾书包,“小九。不会吧,蓝金没帮你辅导过?”
赵若楠老老实实:“没有。”
蓝金给她花过不少钱,也陪她吃过不少饭,但就是没给她辅导过功课。记得他劝她一起考警校,那时候赵若楠直接笑出来了。她是多懒一个人啊,让她去警校每天跑操?连忙敬谢不敏。
胡琅说:“我看蓝金对你,真是没贼心,不然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赵若楠笑:“吃醋了?”
胡琅撇嘴,“我这没名没分的,吃哪门子醋啊。”手一甩,把她书包往肩上一背,“诶诶,要不给个名分,好歹让我正经吃个醋啊。”
赵若楠笑着扬起脸:“行啊。”
小九转正,这跨了多少级啊,太进步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胡琅反而愣了,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又转,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在想什么。
正走到图书馆一楼,大片阳光从玻璃门外洒进来,照得四周冰凉明亮。
赵若楠拉了他一把,“走了。”
胡琅啊了一声,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转过脸来,望着他们微笑。胡琅好像很高兴,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搂,抓住她耳朵又搓又揉,嘿嘿只是笑。
赵若楠脑袋被摁在他怀里,一呼吸,T恤衣料就飘起来堵鼻子,赵若楠想起古装剧里用刑,往人脸上盖湿手帕。
于是她挣扎起来,但挣不过胡琅。
胡琅力气可真大,像是蒙古人抱小羊崽子那样,一把就抱住了她。
“我们成家吧,”胡琅低头亲她,“你想,你也没有家,我也没有家。所以我们成家吧。”
成家?
小时候奶奶最常说一句话:“到我儿子家来咯!”赵若楠就明白那里并不是她家。后来奶奶走了,赵成栋总说:“蓝金,这里就是你家。”蓝金每次听到这句话,脸都拉得很长,因为他并不想有那个家。
可是赵若楠连那个家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一旦被人发现鬼气,就会有道士来施法,让她魂飞魄散。
在那个家里。她永远仰人鼻息。从最初的任打任骂,到后来的卖笑讨好,无非看蓝金脸色。
这样活一辈子,实在没有意思。
母亲说得对,胡琅心善。不会委屈她。不受委屈就行了。起码不受委屈。
况且蓝金不会回来了,当然回来她也不要他。
这么多年,她实在受够了。
赵若楠伸手抱住胡琅的腰,将头埋过去。胡琅身上有淡淡烟草香,腰身挺拔刚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听到自己说,“嗯。”
他带她去吃烤肉,无奈去得晚了,里面都是人,烟味酒味烤肉味,笑声骂声划拳声,服务员来去如飞,手里拎着啤酒瓶子叮呤咣啷乱响。
二人挤来挤去找不到位置,索性坐马路牙子上吃。
胡琅握着一大把羊肉串,时不时递给她一串,自己反而一口没动。
赵若楠吃得满嘴油光,故意说:“这就算求婚啊,你也太抠了吧!”
胡琅笑,“行啊,只要你经得住海风,我带你去新斯科舍吃龙虾,刚出海的,配冰酒一绝。”
赵若楠纳闷,“你家老爷子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钱?”
胡琅笑看她一会,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个数字。
“我去!”
赵若楠一时失声,铁签子差点没戳着人,胡琅赶紧握住她手,搓了几搓,铁签子应声而落。就地一弹。
二人已经十指相扣。
喧嚣大排档,浑浊塑料灯,热腾腾人间烟火气。
赵若楠坐在马路牙子上,侧过头去看他,正对上眉目飞扬的一张脸,鼻窄如匕,锋利地切开光影,飞扬跋扈。
胡琅凑近她,周围一下安静,只有他浅浅鼻息,拂过她面皮。
胡琅贴着她耳朵说:“小楠,你要一心一意待我。”
赵若楠点头再点头。
很长的一段路,胡琅没有开车,两个人就手牵手走回去。刚下过雨,有点冷,冻得人鼻头红红。
赵若楠五官像她奶奶,又年轻,路过车灯一照,一张脸流光溢彩。
她终于告诉他,“半年前我就和蓝金分了。”
她又低头想了好一会,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过了一阵,抬头迎着胡琅的视线:
“我追他,他开始不愿意,后来愿意了。半年前蓝金跟我求婚,我提了个条件,他不同意,就分了。”
倒也没骗他,但细节实在不愿赘述。所以赵若楠很坦然。
胡琅表情认真,琢磨了一会,“什么条件,我能达到不?”
“你不用达到,”赵若楠笑了,“你本来就那种人。”
胡琅一震,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低头在她额头狠狠亲了一下。赵若楠这才想起这句话很有歧义。
胡琅亲到她,非常心花怒放,“原来过这么年,还是咱俩。”
···
不出赵若楠所料,赵成栋得知后大发脾气,直接从外地飞回来,下死命令让赵